“阿榆。”
聽出是明柯的聲音,明榆趕緊打開了門。
明柯才從國子監回來,就來找明榆。過幾個月他就要行弱冠之禮,之後便要從軍了,趁現在他想多陪陪明榆。
“這幾天過得怎樣呀?”明柯笑臉相迎,等看見明榆身後還站着一位少年,這笑臉瞬間僵住了。
那少年朝他規矩地行了一禮。
明柯的眼神陡然間冷了下來,目光從頭落到腳,他的眼神越發不善,越發覺得面前的少年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你是誰?為何在我妹妹閨房裡?”
他知明榆向來乖巧懂事,定是這小白臉的花言巧語蒙騙了她。
孤男寡女同在一屋,若是叫人傳了閑話,極有可能影響明榆的聲譽。
明榆自是不知兄長已經在腦中上演了一場小白臉拐騙天真小姑娘的大戲,笑道:“他叫聞宴,在星宿樓裡就是他救了我。”
明柯是聽說父王給明榆身邊安排了侍衛,原來是他……
聞宴微微颔首。
縱然是救命恩人,明柯還是覺得他不懷好意,有恩報恩,粘着阿榆作甚?
聞宴也不避諱明柯不善的目光,坦誠道:“世子想必是誤會了,是郡主喚我進來幫忙。”
明榆也幫忙解釋道:“我見他手法準,又對穿耳比較熟悉,便喚他也幫我穿一對。”
這麼一說,明柯果真看到明榆耳朵上挂了墜子。
這耳飾上的花紋與做工極為精巧,風格獨特。
“好看!”對明榆說話,明柯自是滿臉笑容,“我妹妹就是美。”
明榆被誇的都不好意思了,推推明柯的胳膊:“兄長快别說了,這裡還有外人呢。”
明柯斜了一眼聞宴,又語重心長地對明榆說:“阿榆,離這個人遠點。不管是誰,隻要從星宿樓裡出來的,就沒有好東西。”
“兄長,可是那裡除了惡人,也有可憐之人。”
比如聞宴。
聽到“可憐”二字,聞宴神情複雜,晦澀難辨。
他心底發笑,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沒有誰是無辜的。
轉而明柯就将這話說出口。
明榆啞口無言,怕他為難聞宴,就把他拉過來,好借機讓聞宴脫身,“兄長我知道啦。腿上的傷如何了?”
明榆從兩人之間的縫隙裡偷偷地朝聞宴擠眼。聞宴對上她的視線,識趣地離開了。
不曾被明柯察覺,他扭頭道:“你站住。”他還沒敲打好,現下放走若是以後對明榆心懷不軌怎麼辦。
明榆把蜜仁糕塞進明柯嘴裡,“吃吧,吃吧。這可是華錦公主賞的。”
明柯想說的話被堵了回去,眼睜睜地看了聞宴行禮退下。
不知是不是明柯花了眼,他似乎看見聞宴低頭時笑了一下。
“诶……”
木門合上的聲音蓋過了說話聲。
聞宴回屋後,即刻鎖上房門,再開門時,一個戴着傩戲面具的黑衣人走出,他一躍而上踩着屋頂,靈巧地穿梭在飛檐之間,如鬼魅般,刹那間不見蹤影。
自上次星宿樓出事後,消息就被封鎖了,閑雜人不得在星宿樓周圍停留。民間有傳聞道星宿樓練出的長生不老藥需要活人做藥引,而普通百姓的血低賤,需要皇親貴族的血,故而上演了一場刺殺的戲。
也有人說是皇帝遲遲不肯立儲君,二皇子按捺不住,從星宿樓下手,蓄謀奪位。
*
星宿樓地下密室裡。
“少主,您要我們辦的事都辦妥了。”
忽暗忽明的火光蔓延到黑衣人的臉上,一半明于光亮,一半藏于黑暗。
他慵懶地斜靠着,“明忠沒察覺什麼?”隔着面具傳出的聲音有些厚重。
雖說明忠現已卸下兵權利,但也是在官場上沉浮多年,絕不是好糊弄的。
跪在地上的那人的手指微微蜷縮,“屬下做的天衣無縫,您的身份不會再有人懷疑。”
“你說沒人懷疑就沒人?”黑衣人忽然正了身子,一隻手搭在膝蓋上,語氣有些輕佻。
景元即刻慌了神,整個身子顫抖着,佯裝鎮定道:“明忠派人查了聞宴來曆,從入星宿樓起,就連聞宴每一次随主人出行任務的卷宗,他都調出來查看了……”
他一口氣未說完,趕緊換了口氣繼續說道:“您放心……屬下做的天衣無縫,在卷宗上記錄的任務寥寥無幾。”
他擡頭偷看一眼上位者,隻有一雙眼睛幽幽地盯着他,那雙眼睛裡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