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叫你,”路熹茗貼在魏尋耳邊輕聲嘀咕着,“小王子殿下。”
魏尋見那侍女的眼睛直勾勾地審視着路熹茗,無奈地回道:“我怎麼覺得是在叫你呢?況且,我可沒結過婚。”
“結過婚是吧?那就是在叫你了。”路熹茗勾着身子朝貼着柱子的簡書予說道。
簡書予搖搖頭:“我不認識她們,這裡也不是慶國的裝修風格。”
“你不也是結過婚嗎?”魏尋拽過路熹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可我不是‘殿下’啊。”路熹茗回怼道。
領頭的侍女忍了一會兒他們的交頭接耳,臉上神色不太好看。她把系着朵綢緞大紅花的食盒遞給身邊的另一位侍女,向前走了兩步,又問了一句:“殿下,您的喜服呢?怎麼沒穿上?”
她這回的目光饒是路熹茗也沒辦法忽略了。她下意識地指了指自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那侍女卻點了點頭,又催促着說道:“快些吧,殿下,您若呆在此處,我們都不好交差,一會兒又該被罰了。”
說罷,她便試圖伸手來拉路熹茗。魏尋眼疾手快,把路熹茗向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于是那侍女便調轉了目光,警惕地掃視着魏尋和簡書予,随後對身後的其他侍女說道:“把這兩位客人帶去大殿吧。”
路熹茗心裡一萬頭羊駝奔了過去,她不想知道自己是和誰結婚,而這個侍女又為何對她這麼不耐煩,更不想玩這個角色扮演遊戲,她隻想回去了。
“我們回去吧?或者換一個世界。”她扯了扯魏尋的衣袖。
但魏尋卻不這麼想。不知是出于何種目的,他對簡書予小聲問道:“書予姐,你想看看路熹茗到底嫁給誰嗎?”
“當然,”簡書予的臉上也揚起了一絲帶着些幸災樂禍的微笑,“現在回去那漩渦可能還在。”
“我們朝走廊的盡頭跑吧,”魏尋指了指與那扇朱門相反的方向,“那裡應該是這群人的目的地。”
“要跑一起跑,”路熹茗不滿地對魏尋說,“你要是把我留在這裡,我現在就讓我們立刻回到原本的世界。”
魏尋沒轍,他知道路熹茗确實有那樣的辦法,隻好撇撇嘴輕聲說了句:“那走吧。”
随後,這三人便悄悄地挪動了步伐,向通道深處小碎步快走去。但隻走了兩步路,路熹茗的手就被領頭侍女拽住了,接着另外幾名侍女也圍了上來,她就這麼被留在了原地。
路熹茗左閃右閃,上蹿下跳,試了半天,還是無法突出重圍,氣得直跺腳。魏尋見狀,也顧不上去看到底是誰和她結婚了,轉過身來就對路熹茗喊“閉眼,我們去下一個世界”。
路熹茗沒能聽見他的囑咐,因為她的周遭都是叽叽喳喳的議論聲。
“妝也卸了,發髻也拆了,今早忙活了半天,都是白忙活了,”領頭侍女上下打量着路熹茗,臉色越來越差了,“殿下,您就這麼不想嫁嗎?”
“殿下,您可别讓陛下失望了,您本來就不該有這樣的地位,鄰國太子看上您也是您的運氣,您不想嫁也得考慮兩國的福祉啊。”另一個提着燈籠的侍女陰陽怪氣道。
“是啊殿下,咱們能不能結盟,全靠您了。”隊尾端着酒壺的侍女也跟着勸道。
路熹茗越聽越氣,忍了半天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對着面前尖酸刻薄的打工人宣洩了一番:“嫁個屁嫁!這些跟我有毛線關系?!”
就在她開口的瞬間,這個世界坍塌了。那幾名侍女伸向她的手逐漸模糊,似奶油一般化開,又如像素點一般消散在空中,很快,空間中破出的大洞便在他們腳下越長越大,他們也不得不在這空間中做自由落體,又重重地摔在了一片無盡黑暗的幕布之中。
簡書予徹底被摔懵了,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伸出手來盯着自己的指尖發呆:“奇怪,為什麼這麼黑,我卻能看見自己?我一定是在做夢吧......”
路熹茗還處在剛剛的憤怒之中,胸口起起伏伏,像是個快要爆炸的氣球,沒空理會被摔痛的肌肉骨骼,同時也沒有一絲想要解釋他們處境的欲望。
魏尋見她這般惱火,戰戰兢兢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她的對面,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狗一般夾着尾巴、垂着眼睛晃了晃她的袖子。路熹茗看了他一眼,依舊沒消氣。
他委屈地開口了:“對不起,都怪我一時興起,才讓你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當時......太想知道那人是誰了......她們不認識我,所以那人必定不是我。”
“我不是氣這個,”路熹茗見他誤會了,連忙坐直了身子和他對視,“我隻是覺得她們在把那個要出嫁的人當成工具。不管那個要出嫁的人是誰,到底是不是我,我都會生氣。”
簡書予似是終于接受了眼下發生的所有事,撐着手坐了起來,加入到談話中:“倘若你真的是一國公主呢?若是和鄰國聯姻便能解國家生死存亡之危,你會怎麼選?”
“這終究治标不治本,”路熹茗搖搖頭,“燃眉之急解了,然後呢?遇到下一個問題再想着依附于人嗎?永遠依附于人?那怕是再也沒辦法真正救到自己的國家了。”
“不過我也沒資格說什麼就是了,”她自嘲似地笑了笑,“畢竟我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也選擇過依附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