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野菜被連根拔起丢在不遠處。
小六起身拍落衣服上沾着的雪,正慶幸自己的衣服沒有打濕,就看見衣擺在自己,沒注意到時候沾染上露水,已經結冰,頓時苦惱了起來。
雪雖好看,但是被體溫融化後浸入衣服,可是會叫人染上寒症的。
但是結冰總比濕漉漉的強,小六想着自己摔倒應該隻是一瞬的事。
将野菜放入竹筐,想去把剛剛看見的兩個閑人号召入摘野菜的隊伍,擡頭望向湘水,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隻餘微風拂動,水面漣漪。
算他們跑得快。
小六垂頭喪氣,自己實在是倒黴透頂,想做什麼都無法成功。
就連自己的妖寵也敢騎在她頭上。
小六打算着以後逮着機會要如何懲罰她們,獨自一人采摘到最後,得到的戰利品也隻能夠做個湯裡的點綴,跟了她幾天的竹筐都恨自己跟錯了人,淪落成一個裝飾品,完全沒發揮裝東西的作用。
聞着廚房裡頭傳出的陣陣香氣,嘴裡分泌出不少口水,她往下咽了咽低頭看着籃子裡零星的幾片綠芽。
自己太沒用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小六看着裡頭忙碌的衆人,想着該如何向姐妹們交代。
正躊躇着,蔥油味靠近,小六感覺自己的腰窩被人用手肘碰到,轉頭見是與她交好的一個女弟子。
這女弟子有一手好廚藝,做飯沒的說,仗着自己是主廚,有廚房的鑰匙,時不時就給小六開小竈。
見小六待在門口,放下手裡的東西,用圍裙下擺擦着手就來迎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小六妹子怎麼不進來。”
小六把籃子往後藏,女弟子跟着她的動作探頭去看,停下了擦手的動作,捂着肚子大笑起來。
“小六,哈哈哈哈,你這給我當蔥花都不夠,你呀!我就說了你啥都不用幹,你隻管吃。”
小六羞赧至極,臉紅得和上了胭脂似的,想不出可以反駁的話。
廚房是她自己不去的,裡面人擠人,小六去了不亞于老鼠進了米缸,她非常清楚自己會偷吃。
但是劈柴輪不到她一個小姑娘,蕭逸每日訓練結束後都來砍,早就砍完了,柴房都堆的滿滿當當。
女弟子笑夠了,搶過小六手裡的籃子,拍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快,回去換件衣服,掌門要你一塊去吃年夜飯。”
小六手裡一空,被女弟子從後門推搡出去。
算了今兒個這麼忙,自己還是不要多打擾了。
可她與掌門并不熟,僅有的幾次見面都是在修複天塹時。來到湘水門後,因為蕭江病情惡化,整天渾渾噩噩,小六也隻是在他假寐時看過一眼,連招呼都沒打。
小六猜測,大概是掌門想見見自己這個來打秋風的人是個什麼德行。
為了給蕭江一個好印象,讓于淳在這的日子好過些,小六左挑右選,穿了一套來到這以後姐妹們給她搭配的紅白衣裙。
用她們的話來說,小六穿上這身隻有兩個字,“喜慶”。
正往蕭江那去,半路遇見祝光,兩人一前一後入了小院。
圓桌被搬到了院子中間,連下了幾日的小雪今早都停了,天空澄澈沒有一絲陰霾。
積雪被掃到牆邊,堆了幾個小雪人。
小六進去時所有人都到齊了,不過還沒坐下,應該不算晚。
蕭江終于沒再半躺着睡覺,而是坐在桌邊聽能睡和尚唠叨。
小六想着既然是門主叫她來,自己總該上去道謝,一靠近就聽到些不該聽的話。
“你可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說着給我端飯,其實都偷吃碗裡的肉,端了大半年,你偷的都快有一頭牛了。”
“還有!師娘的簪子明明是偷去換錢,挨闆子的确是我!師傅的雪蓮被你喂雞,人參被你拿去煮泔水,都是我背的鍋。”
“如今……我剃了頭,當了和尚,你滿意了?”
“你欠我的,拿什麼還?”
能睡和尚一個勁的說,蕭江舔着那張蒼老的面龐沒有絲毫悔意,笑着張張嘴,無聲的說着什麼。
能睡和尚依舊年少,蕭江卻已遲暮之年。
小六聽着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也沒八卦的心思,借着能睡和尚喝水的功夫,上前問好。
被能睡和尚兇狠一瞪後才得了蕭江的回應,“好,坐吧。”
蕭江拍拍他身邊的位置。
小六扯起一邊的嘴角,笑得勉強。坐下時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桌底下發出幾聲悶響。
低頭去看卻沒發現任何東西。
大概是聽錯了,小六見蕭江還在被能睡和尚唠叨,沒注意到剛剛的異響。
小六擡頭,就看見坐在能睡和尚旁邊的金兆,盯着自己一言不發。
回想在金光寺發生的事情,小六确定自己沒有得罪他,帶着疑惑回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