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兩人定了時間說要談一談,但不管約在誰家都怕另一方不自在,索性把地點定在了樓下的咖啡店。
上午十點半,向君霓推開厚重的單元門,迅速被冷風灌了滿懷。
今天早上起了大霧,此刻也還沒完全散去,盤旋在空中散發着陰冷的氣息。遠處的建築看不太真切,寥寥無幾走動的行人也大多瑟縮着肩膀。
向君霓裹了裹衣服,聳肩出了口氣後才向前走,身後傳來門重重關上的聲音,随後耳邊就隻有穿過樓宇的風聲。外面的低溫有些麻木她的雙腿,緻使邁出的步伐呆滞而沉重,走起來有些不太踏實。
一路這般走到咖啡店門前,隔着玻璃一眼看見周恪,頓時心跳有些加速。
但她不覺得這是喜悅感,更像是莫名的焦灼,就像剛剛臨出門前的心情一般——保持了一早上的靜悄悄,聽到周恪出門後,又百無聊賴等上十分鐘才走。
她推門進去,撲面而來咖啡豆的香味,店員端着剛出爐的酥酥脆脆冒着熱氣的面包喊着歡迎光臨。周恪就坐在窗邊,已為她點好了吃食。
坐下之後,兩人一時無言。
“昨晚休息的還好嗎。”周恪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其實我還好,倒是怕把你吓着了。”
向君霓條件反射般給出這麼一個較為輕松的回應,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
“嗯...也說不上被吓到。”他面帶淺淺笑意,斟酌着用詞,“可能我平常也沒怎麼聊起過這些,所以乍一聽有些意外,嗯,其實還好。”
向君霓點點頭:“那就好。”
接着就又沒了話可說,她有點緊張,強裝的輕松現了原形。可能周恪也感受到,主動開口進了正題。
“所以——”他頓了頓,“這樣問可能有些冒犯,但我想确認一下,結婚是你自己的想法嗎?還是因為家裡人催或者其他的原因?”
“是我自己的想法。”她說,“我父母那邊也有這方面的意願,但這個決定是我自己做的。”
待周恪颔首,她反問:“那,你呢?”
“我自己的。”他說,“不知道你對我的情況了解多少,但既然提到家裡人了,介意我先講講嗎。”
向君霓點點頭。
“我父親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我一直和母親生活,她身體不太好,患有老年癡呆,目前住在療養院裡。除了我和我母親以外,家裡沒有其他相熟的親戚。”
他面色平靜,看不出情緒,“如果我們結婚了,這些需要的費用全部由我承擔,無論是法律上還是道德上,你都不需要負贍養義務,我講這個,隻是覺得你有權知道。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簽份婚前協議,我會在裡面注明這些内容。”
向君霓沒想到他上來就這麼直白坦誠,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回味過來又覺得這樣也合理,互相攤明了講反而痛快。
期間周恪話沒停,但内容要溫和了些,大體介紹了些自己的個人信息和職業情況,向君霓也順着他的話聊起自己。兩人一來一回,直白暢快。
末了,周恪對她說:“我的情況大緻就是這些,你可以再認真考慮考慮,如果你還願意的話,”他停了停,頗為鄭重地說:“我會盡全力做個好丈夫。”
向君霓手心捧着溫熱的咖啡,心中靜靜思索。
其實剛剛來的路上她難免有些忐忑,早上清醒過來就在思考自己昨晚是否有些沖動。而她之所以覺得忐忑,是因為她冥冥之中總好像有一種預感,不太相信一切能順利進行直到他們真的結婚。這種情緒就類似于她以前總對父親随口一說假期去哪旅遊的承諾覺得不安,懷疑這并不能真的落地,并且下意識的應對策略就是想要逃避。
但周恪總會給她一種安定感,好像萬事不用慌不用忙,坐在一起吃頓飯心就能靜下來。遇到事情也願意好好溝通,又十分尊重她的想法,再者他本人條件也足夠優秀,她好像也不知道除了這些以外,自己還能對一個結婚對象有什麼要求了。
于是,她非常官方地給出一句:“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成功讓周恪先愣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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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了兩天後,向君霓先把消息告訴了朋友們。過程是話很密的,對面從質疑到确認到不斷發問,她自己都快要插不上嘴。之後葛盈小姐發出一聲感歎:“操,我還是想不通,他是不是床上很行啊。”
群聊語音陷入短暫的寂靜,而後發出尖銳的爆鳴。
“哈哈哈我剛剛就想問,掰扯那麼多就這句在點上。”
沒聽清的廖青女士在瘋狂發問說了什麼,向君霓則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哦哦哦,我找個機會确認一下。”
“??不是,你搞純愛那套呢向君霓?你不是被騙了吧大姐?啊啊啊受不了,叫周恪是吧?你好歹拉出來給我們見見啊。”
“廖青不是認識嗎,這人真的靠譜嗎我說。”
要見一面嗎?她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