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錯,但和他自己平常的行為邏輯相悖。
再想想,又覺得她的做法才合理。
提着她的箱子回了家,脫了外套,往沙發上一靠,盯着天花闆看。
沒頭沒腦地這麼琢磨了會兒。
然後打開電腦開始看學生論文,臉色也說不上太好,批注時接了通電話,大學同門師弟打來的,說下午和幾個老同學要回學校,但陸新電話沒打通,于是過來跟他聯系。
話說到這了,他得出面接洽,正好原本下午也有節課還要回去一趟。
他和對方笑着寒暄,慢慢踱步到陽台。
天色陰沉地要滴水,大片厚重的雲積壓。他挨着欄杆,往外面瞧一眼,樓下幾個小孩吵鬧,嗓音尖銳,為了争個第一吵的不可開交。再偏下頭,看見一邊站着饒有興緻看熱鬧的向君霓。
一滴水落在周恪搭在欄杆上的手背上,他再伸出手探,雨水就密集起來。江市的雨總是說下就下,短急快,但樓下的人不知道着急似的,帶着沖鋒衣的帽子,手上還提着個袋子,一晃一晃的。
雨落到她身上才慢悠悠回過神,扭頭估算了下路途,然後徑直走向旁邊的涼亭,還不忘招呼那些小孩也過去。
小孩們不太領情,其中一個哭着往家跑,剩下的也陸續跟着散了,就剩她自己在那裡,翹着二郎腿啃棒冰。
怕不是個傻的,他這麼想着,又頗有意思看了半天。
挺新鮮的。
是他的話,感興趣也不過就是走着的時候多看兩眼。
說起來倒是挺無趣的。
——
小區樓下沒人了,蠻無聊。
向君霓仰頭吃掉最後一口棒冰,手上黏答答的,垃圾也沒地方扔。
涼亭外的雨越下越大,她有點懊悔,早知道剛才就跑回去了。
她擡起腳轉了個身,朝涼亭外坐,飄進來的雨水落在她腳下,風吹起黏在脖頸後的頭發,她甩了甩頭,舒爽。
頭發一撩,順勢就躺下了。
老早就想這麼做了,還想過躺在馬路上。整個世界颠倒,讓她覺得是一種很奇妙的視角。
這會兒那股子悶熱勁已經被壓下,體感舒服了許多。她勉強用幹淨的手拿出手機,對着外面拍了一張,發給周恪:被困,晚歸。
他回兩字:“能耐。”
!!向君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回:“你變了周恪!”
嗆她是一件什麼很容易做的事情嗎。
他沒接茬,問:“用接嗎。”
“不用。”
……
“接接也行。”
但是對面沒回音了。
“搞什麼。”她吐槽。
樹枝搖曳,耳邊雨聲嘩啦啦響,再仔細聽,好像還有一種更為悶厚的雨水拍打聲。
真就不理人了啊?向君霓劃拉幾下聊天框,還是沒動靜。
剛剛聽到的聲音越來越近,她反應過來是雨落在傘上的動靜,也聽到了踩到水面的腳步聲。
向君霓扭頭,入眼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再向上是壓低的黑色傘面。周恪走進涼亭,合傘,抖了抖雨水。
她蹭一下坐起。
“什麼啊,你明明早就過來了。”
從家裡走過來需要繞上一段路,算起時間的話,她剛發信息那會兒他應該就已經出門了。
“你好難搞。”她控訴。
周恪不置可否,拍落身上的雨,對她說:“走吧,這會兒雨小點了。”
她哼一聲,磨蹭着起身杵他旁邊:“你看見我發的信息了嗎?”
“接接也行?”
“…你看見了都不回一句的,我都不知道你會不會來呀。”
他不頂嘴,完全順着她脾氣來:“抱歉,那會兒已經看見你了。”
“那我要是說不用接呢?”
“也會來的。”他揚了揚手中的另一把傘,“我要回學校一趟,下午有課,晚上可能不回來吃…看情況吧,我到時候聯系你。”
“……”
向君霓沒話說了。
“所以,是現在跟我回去,還是在這再賞會兒雨?”
“走了走了。”她擺擺手,接過他手中的傘,撐開,大步邁出涼亭。
周恪笑了,在後面小跑兩步跟上,繼續交代:“下午搬東西的話,我這邊的櫃子大半都是空的,你随意用。”
“知道了知道了。”
書房你也可以用,我的那些東西……”他瞧了眼她臉色,“你看着放吧,别扔就行。”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她在他心裡是個什麼形象?
“…行。”
“重的東西先放着,回頭我來搬。”
“好。還有嗎?”
“還有,下次會記得回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