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一笑,把周恪的東西收了起來。
桌那邊還在推搡着邱峰去坐主位,他回一連串的不去不去,“什麼主不主的,今天沒有主次,這位還是留着給師兄吧。”他擺擺手:“師兄也是不地道,就這麼把嫂子扔這了,罰他等會兒不能和嫂子坐一起。”
她就順着圓場:“他哪有那個膽子,是我想留下和大家玩。”
邱峰砸砸嘴:“真是家有賢妻,如獲一寶,也就是嫂子你善解人意了,沒事,等會他回來我幫你說他。”
場上又亂作一團,卓瑤笑着在她旁邊說:“他也真是,這麼多年了還是老樣子。我和你講,該說他你就說,别有顧忌,他這人就是有點木讷,但你和他講他都會聽的。”
有意思。
向君霓認真看她一眼,笑答:“這樣啊,學到了,可算有個機會,回去我就試試。”
……
開飯。
談笑話語間,不難發現這些人也是難得一次聚這麼齊,憶往昔總是繞不過的主題,聊起年少的糗事八卦都絲毫不客氣,吐槽或惋惜,都會引起一片共情。
卓瑤是個會聊天的,适時捧場與接梗,還會憑着良好的記憶力再提起些快被忘掉的情節,每一件事都有她的參與。
向君霓就插不上這些話了,連捧哏的角色也輪不到她。她安靜坐着,傾聽或微笑,每人一份的海參粥,隻有她那碗見了底。
“老陸抓人抓太嚴,誰還沒被他逮住過幾次。”
“那得數周恪了吧。”
“他也被抓過啊,回回考勤王者,就那一次人不在實驗室,還正好就被抓了。”
“我咋不記得還有這回事?”
“有,絕對有,那天我正好在,老王也在,是不是?”
“好像有。”
“嘿,他幹嘛去了?平常雷打不動準點到的人。”
“那我忘了,就記得他回來的時候是跟師——”
他話頭突然斷,看一下眼色,然後又改口:“不記得了,我也不記得了。”
卓瑤難得沒提點。
向君霓正喝水,擡眸掃了一眼,旁邊就有人開始打圓場轉移話題,技巧拙劣,目的明顯。
她不動聲色,裝傻,裝沒聽懂,本來也聊不到一處去,更不想借題發揮,在這場子的氛圍裡,她不是主角,甚至顯得多餘了。
“這旁邊放的話筒,還有電視,是不是能唱歌啊。”
“能能能,我來弄我來弄。”
“誰唱個歌給大家助助興啊。”
“咱們麥霸呢,楊森,诶楊森不在,那師妹,卓瑤來,這可是你的主場。”
“我飯還沒吃完,就讓我去唱歌,有沒有你這樣的?”
“嘿嘿,那我先來,我打頭陣,等會兒你得唱啊。”
調試好設備,點幾首大衆金曲,唱着唱着就有人喊關燈。
暗下來之後就更熱鬧了,男士們勾肩搭背起身搖晃,唱着“一聲情,一輩子”,模仿着“來來來,喝完這一杯,還有一杯”。
酒下得很快,向君霓還清醒。老老實實在座位上的隻有她和卓瑤了,都側坐着椅子看屏幕和表演的男人,但除了最開始聊的兩句,她們再沒有講過話。
接着邱峰就來拉卓瑤,臨走還不忘安撫一句“讓嫂子見笑了”。
卓瑤:“我都多久沒唱過了,不比當年了啊。”
“謙虛了啊,當年一塊出去玩,誰唱的過你!我可是沒少給你打輔助,我的面子你都不給?”
“給給給,我唱,我唱,老闆發話了,哪敢不唱。”
卓瑤去點歌,也有意拉開和邱峰的距離,自己背對着所有人坐在點歌台前時,她也松了口氣。
她其實也是在強撐,她不想服軟。心裡吊着一口氣,今晚的一切都超出她對自己發揮的預設,同時也厭惡着這樣的自己。
再回頭,就又重新挂上笑臉。
音響響起後來的前奏,旁人在歡呼,有節奏地打着拍子。
卓瑤跟着晃動身體,唱得投入。她聲線偏甜,是個會唱歌的,帶着所有人都進了情緒。當下除了拍手打節奏的聲音,再無人說話。
直到第二遍副歌,唱到那句“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毫無預兆地,包廂門被推開。
周恪回來了。
莫名其妙的,也可能是都沒反應過來,氛圍一時尴尬,卓瑤也收住了歌聲。
氛圍燈的光點在繞,伴奏還在放,可能都察覺到這個節點卡的巧,衆人又是想要看向君霓臉色。
她不語,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但又變成一個小肚雞腸格格不入的外人形象。
嘴上倒快人一步,打趣着:“這麼晚才回來,這不得受點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