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瑤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是為了體面兩字活的。體面的學曆,體面的工作,體面的生活,最好再有個體面的愛人和家庭。
所以她挑選男人的要求也逃不過這兩個字,要幹淨清爽,溫柔上進,品行端正,門當戶對。
而陳京是個例外。
于那些她自己定下的标準而言,陳京沒一條是符合的。沒見他真的和誰認真談過戀愛,渣滓的一面直接擺在台面上,一點不屑于讨好或僞裝,但身邊的女性總是源源不斷,偏還生一副好皮囊,吊兒郎當也能說成是風流倜傥。
她最讨厭這樣的陳京。
初中就和他在一所學校,總是聽說哪個女生喜歡他,也在上操時經朋友指認過,說12班個子最高的排頭就是他。
卓瑤對此總是不屑一顧的,一看就是不學無術的混子,隻有長得帥有什麼用。
但她會在年級排名榜上從後往前找一下他的名字,然後在朋友拉着她問:“你在這看什麼,你肯定在第一列呀。”時扯一句謊:“前面人太多,還沒擠過去。”
也會在食堂遇到他排在自己身後時身體繃緊,又在聽到他沒皮沒臉蹭别人飯卡時說“哥們真沒錢了,我就那點生活費你又不是不知道”時覺得失望。
其實她是希望他有出息的,這樣她那些隐秘的情感才能變的光明正大。可越是在意,越是表現得滿不在乎,甚至對他的評價也格外刻薄尖酸。
她是沒想到他們高中也會在一個學校,還就在隔壁班,或者說,她壓根沒想到他能考上這所高中。
聽人說他是體育特長生上的,直接進了籃球隊。嘴上不可思議回應着:“他?”心裡卻想着也是條路子,再留意着他的打球水平,比陳京自己還操心着他的未來規劃,可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覺得他再怎麼樣也不會變成她想要的樣子。
她心想他不配,真的,漸漸也真瞧不上他。但讓這份感情再沒有說出口的餘地的,是自己高中的好朋友也喜歡上了他。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們關系突然那麼好,會下課時一起在走廊說笑打鬧,會喊他幫忙接水,會一起聊天一起打遊戲甚至動手動腳。
陳京和女生相處是沒一點邊界感的,他沒有男女大防,但也不會順着你的性子玩鬧,他不享受也不拒絕,高興了你能摸摸他頭,跟他笑一笑,煩了會直接拿校服外套把你手捆起來,再說什麼都不接茬。
她為此沒少和朋友鬧矛盾,但說得出口的理由隻有:“你那麼喜歡和他們那群人玩你就去啊,還回來找我幹什麼。”
朋友也隻是安撫着她:“别生氣嘛,你别看他們那個樣子,其實人都還不錯的,我之前也不喜歡他們,上次是那個誰,我那個舞蹈隊的朋友過生日,我們一起出去玩了,玩完才發現人都挺不錯的。就是你不打遊戲,不然你可以和我們一起玩,我和你說陳京打遊戲可厲害了,你也玩嘛,我讓他一起帶你。”說着還會真的打開聊天框發信息:“周末能不能帶我一個好朋友一起玩呀?”
她說你有病吧,誰說要玩了。可其實心裡清楚,她玩不玩的不重要,對方隻是找到了個聊天的理由。
沒一會兒陳京回:“不帶菜鳥。”
朋友像早就習慣他的冷言冷語,絲毫沒氣餒,反而像找到了繼續話題的抓手源源不斷給對面發着信息。
他又回四個字:沒那功夫。然後再也不理。
這就是她說的好。
朋友心情低落,她也懶得再刺她,同時也更加認定這人沒一點好的。
所以她按耐住全部的蠢蠢欲動,躲着他避開他,完成一場隻有自己知道的逃離。
然後又在大學重新遇見他。
她都想贊歎一句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