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中城區關口的巡查巫師拖長了嗓音叫喊道。自從巫師協會放寬内城區準入要求以來,每天都有數不勝數的各行業“翹楚”前來排隊入關,隻可惜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渾水摸魚的普通居民。
内城區是王國的中心腹地和首都,擁有最頂尖的醫療體系和教育資源,更是巫師協會的大本營。據說那兒的每一縷空氣都充斥着紙醉金迷的香味,更有外鄉人将它稱作“玫瑰帝國冠冕上最璀璨的寶石”。
投機倒把的商人、懷揣夢想的野心家以及許許多多的外圍居民們都對它趨之若鹜。仿佛隻要一隻腳踏進了那裡,未來就是光明坦途。
大部分中城區居民的畢生夢想就是定居王都,再不濟就是生出個争氣的子女,分分鐘帶領全家實現階級躍遷。但凡誰家出了那麼個天才,七大姑八大姨高低得誇句“光宗耀祖”,父母也恨不能将天才的名字在族譜單開一頁。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艱難地在人群中挪步。少女頭戴黑紗帷帽,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老者則着一襲月白色長袍,頗有世外高人風範。在一衆珠光寶氣的映襯下,他們顯得格外不起眼。
“維特,二級巫師資格證持有者……等等,你這證什麼時候發的,都快過期了吧!”眼見老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證件,審查的巫師頓覺頭疼,但礙于制度規定還是耐着性子問了下去:“你有什麼突出的魔法表現嗎?來内城區有什麼目的?”
“還有你身後那誰誰,把帽子摘下來。”
“我是波絡國未來的王妃。”少女将帷帽取下,維特自然而然地接過,“王子前幾日進了城後音訊全無,作為他的伴侶及師長,我們實在是放心不下。”
“王子叫什麼名字?”
“……梵倫廷。”少女思索了一會兒,緩緩吐出三個字。
審查巫師很快在入城名單裡查到了此人,足以見得他們所言非虛。各項外交材料齊整完備,再加上維特又充分表明了“誠意”,巫師在經曆了一番艱難的思想鬥争後,最終松了口:“找到你們的王子後立刻離開,别耽擱時間,波絡國可不在公主降生宴會的邀請之列。”
美麗的“王妃”朝巫師微微欠身,“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您為難的。”金粉勾勒出她萬種風情的眉眼,特别是左眼皮上那顆黑色的小痣,端的是勾人心魄。
“這王子還真是好福氣啊。”幾位巫師目送着那抹倩影遙遙遠去,不約而同地感歎道。
…………
“阿嚏!”這已經是秦深今天打的第三個噴嚏了,他總疑心是什麼不祥之兆,但思來想去也沒得罪過什麼人。
“封建迷信不可取。”他搖了搖頭,熟練地自我寬慰道,“反正拿到‘公主’、‘王子’身份的又不是我,沒權沒勢保平安。”
“梵倫廷,公主又哭了,你快過去看看吧。艾米麗和莎拉哄了半天都沒哄好,還得是你出馬。”管事女仆琳娜有些嫉妒這個由廚娘轉職而來的新人,明明前幾天還扒拉着她的大腿哭,不知怎的就得了公主青眼。萬一以後小主人偏寵,說不定哪天就把她的位置取代了……
琳娜暗中握緊了拳頭,隻是臉上依舊笑意吟吟,看不出任何端倪,“快去吧。”
…………
“今早王後喝了醫官給的藥,身體突然恢複了健康,連魔力都更甚從前。”鑒于手心寫字的方法太過麻煩,李行之不情不願地用了個昂貴的識海傳音道具,“國王非常生氣,已經一個鐘頭沒睬她了。”
“另外,我發現了疑似妮可身份的線索,王室似乎有些隐秘不想讓外人知道。”
“什麼?”秦深頓時兩眼放光。
“該你彙報信息了。”搖籃裡的小公主朝他淡淡地投去一瞥。
七夜會長平生最讨厭賣關子吊人胃口的家夥,不過既然已經達成了合作,他勉為其難多包容一下也不是不行,“中城區傳來的線報稱,波絡國的商隊正在尋找他們逃跑的王子,他們國家的王妃和魔法導師今早剛進首都。”
“我的[魔王]呢?”
“由吉蒙裡看着,絕對出不了任何問題,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等你再長大點兒,我就偷偷帶你去中城區找他。”秦深的言辭萬般懇切真誠,“現在可以告訴我有關妮可的線索了嗎?”
“三級巫師奇克在完成某次任務後性情大變,與先前判若兩人,甚至還用繃帶遮掩起了自己的容貌。以往她進宮總會用魔法給女仆們做些小玩樣兒,現在卻全然不記得她們了,你說怪不怪?”
“琳娜和奇克好像是舊識,她們都是富商的子女,一個靠錢進的内城區,還有一個靠的魔法。她應該有更多信息,畢竟那些線索都是她和其他女仆閑聊時透露的。”李行之打了個悠長的哈欠,“本公主要眠一眠了,剩下的消息有空再說,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嬰兒的體力有限,說不了兩三句話就犯困。什麼時候才能像樹苗一樣“咻”地一下長大啊,這樣行動受限的日子真是無聊透頂。
“小夢小夢,今天也請讓我見到他。”
窗外的蝴蝶扇動翅膀,屋内的公主陷入沉睡。夢境和幻覺都是一觸即碎的泡沫,明知醒來後會面臨更深重的空虛和悲哀,他依然甘願飲鸩止渴。
假的也好,真的也罷,反正他早就不想分清了。
…………
“哇,原來這就是王都啊!”祁遇的眼中流露出對金錢的無限渴望。
“哇,玫瑰帝國的巫師協會居然如此氣派,黃金磚、琉璃瓦,還有大理石地面!要是能撬幾塊帶走就好了,哪怕搞個一塊也行,拿去賣賣都發達了!”維特也不禁張大了嘴巴,他掰着指頭盤算起來,“現在黃金的均價是800币/克,金磚重量大約5斤,2500克,合計下來……”
一大一小剛進城就開始啧啧驚歎,引得路人一陣側目,有幾個牽着邪惡搖粒絨的暴發戶老奶甚至還偷偷沖他們翻了兩個白眼,暗戳戳地嘀咕着“鄉巴佬”之類的話。
祁遇莫名感到了一絲親切,S市的部分人也是這樣。一條彙入海流的江河把S市分成了南北兩半,南方的居民占據了更豐厚的土地資源,而北方則因為經濟落後等原因,被統稱為“江北人”,外省來的就更慘了,遇上個别刻薄mean奶,張口閉口就是“外地人”、“鄉巴佬”。
不過土著對外來者的包容度反而高些,那些罵得最起勁的倒是所謂的“新S市人”,因着工作、嫁娶等種種原因定居在此,對曾經和自己一樣的外鄉人大肆貶低,仿佛這樣就可以擡高身段、與過去自卑貧窮的自己割席,轉而成為S市的光榮市民的一員。殊不知在周圍人的眼裡,他們就是活脫脫的小醜。
他對這類傻逼一向不慣着,“說得好像你們就是土生土長本地人一樣的,都是鄉巴佬,誰還比誰更高貴。仔細點,小心刮花了我24k的純金大戒指,把你們幾個統統發賣了都賠不起的。”
說罷,祁遇裝模作樣地翹起蘭花指,拿出了貴族小姐的十足做派:“老太太們一大把年紀了還出來亂晃,連個服侍的仆從都沒有,想必家裡也是揭不開鍋了,真是可憐見的。維特,本王妃今天發發善心,就賞她們點錢吧。”
亮閃閃的金币喂狗似地随手撒在地上,偏偏祁遇還要湊到她們面前貼臉開大:“你們怎麼不撿啊,是嫌不夠嗎?”
刻薄老太們險些氣了個倒仰,但礙于周圍還有幾個有頭有臉的貴族在看戲,連罵人的髒話都堵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的。這個勞什子外國王妃可以不要臉,但是她們還是要在内城區過日子的,要是醜聞傳了出去,今後走在大街上都得被人指指點點的。
“诶诶,你們怎麼跑啦?我給的錢還沒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