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猛地回過神來,對着沈鶴州微微點頭。
沈鶴州嗯了一聲後,拉開車門先下了車。
車廂内。
季延握住自己的手臂,上面還殘留着沈鶴州指腹上的溫度。
原先覺得那麼遙不可及的存在,現在就坐在他身邊,一次次地貼近他,好像他隻要伸一伸手,就能把曾經最渴望得到的月亮攬入懷中。
沈鶴州道:“小季總你還在想什麼?不餓嗎?”
“不是。”
“那快些下來,我先上樓去等你,離跟廚師約好的時間,都過了半個小時了,廚子要是生氣了,待會的飯菜說不準就沒那麼好吃了。”
季延:“好,我馬上來。”
沈鶴州的身影已經鑽入了單元樓内。
季延深吸了一口氣,來克制着自己情緒的波動,甚至還掏出哮喘噴霧吸了兩口。
司機看着後視鏡裡季延不值錢的模樣,無奈道:“小季總,恕我多嘴,這男人看起來真的太會玩弄感情了,不是您能招架得住的。”
身為季家的司機,有關于季臨未婚夫的事情,他也算有所耳聞。
剛才聽着兩人在車上的對話更覺得沈鶴州輕浮得很。
這司機是季家的老人,也算是看着季延從一個隻會哭鼻子的奶團子長到這麼大的。
“小季總你沒談過感情,像這樣能鬧得季總點頭讓季少娶進門的男妻,能是什麼簡單人物,更别提季少每次從國外回來都一副受了情傷卻又離不得那小子的模樣,那小子能是什麼好人,我瞧着是鬼心眼多得很。”
季延道:“張叔,往後别在我跟前說他閑話,我不喜歡。”
張叔看着季延無聲地張了張嘴,最後隻能點了點頭。
心下感歎着:誰叫忠言逆耳呢!
樓上。
沈鶴州哄得本因為食客晚來有些不快的廚師,笑得雙眼都快眯成兩條縫了。
季延上來的時候。
桌上正放着開胃菜,沈鶴州邊吃嘴裡的誇獎就沒停過,又不是硬誇,句句都對美食有自己的見解。
這副模樣,讓季延想起了學生時代。
站在辦公室裡的沈鶴州也是能讓老師眉開眼笑的優等生,班裡的人緣也不錯,沈鶴州是個很神奇的人,懂得迎合每一個人的情緒價值,讓每一個和他相處過的人,都覺得很舒服。
與此同時,沈鶴州又是一個再冷漠不過的人,他能在每一個人心裡都留下不錯的印象,卻離開了一個地方後,和當初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都走得不近。
同樣,他也見過那個穿着得體,溫柔有禮的少年把學校的器材室砸得一塌塗地後,站在一片廢墟中氣喘籲籲的模樣。
事後又是如何讓沈覃辛那個替罪羊哭紅了眼站在老師面前認錯的。
沈鶴州:“愣在那裡做什麼?”
季延匆匆回過神來,快步走到沈鶴州對面坐下。
沈鶴州将熱騰騰的羹湯端到季延跟前:“這個好喝。”
季延點頭,與沈鶴州坐在一起品嘗着那些精緻又美味的珍馐。
“你不喜歡吃西餐?”
沈鶴州遲疑了片刻:“我跟你說過我喜歡嗎?”
“去國外見你的時候聽别人提起過,說你不怎麼去中餐廳,對那邊有名的西餐廳也很有見解。”
沈鶴州笑道:“沒想到,你還挺關注我的。”
他這樣說着,倒也沒給季延留太多的疑問,從手機上翻出一個文檔推到季延的跟前,上面都是對餐廳的菜色的分析和評價。
“我又不是對美食有多大研究的人,可總有需要招待的客人,挺喜歡這些的,不表現得和對方志趣相投些,還怎麼刷好感。”
沈鶴州說着舀起一勺羹湯喝了一口,那張臉上對美食的享受,一時間也顯得不易分辨真假。
季延忍不住摸了摸沈鶴州的耳朵連着臉頰那一塊的皮膚,好像在這中間尋找一條可以撕開的縫。
沈鶴州淺笑着抓住了季延的手腕:“哪有吃飯的時候往别人臉上摸啊摸的。”
“沈鶴州,你臉上的面具什麼時候可以摘下來。”
沈鶴州微愣了片刻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伸出手去探季延的額心,柔聲道:“也沒發燒呀,今天菜裡又沒有佐餐酒,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季延手指緩緩握成拳狀:“沒什麼,先吃飯吧。”
沈鶴州點頭,又喝了兩口湯後,自顧自地說道:“我挺喜歡這家店的,真的,我媽她還在世的時候,經常喜歡煲湯給我喝,她走後,宋姨承下了她的工作,湯都那樣,做法也大差不差,但總找不回過去的味道。”
季延看着他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後,摸了摸沈鶴州的手背,這無聲的安慰笨拙又顯得有些可愛。
“季延,我不是什麼好人,你是見過的,對嗎?”
季延道:“你一直都很好。”
“溫柔?善良?高潔?還是一塵不染?”
“你砸器材室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