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重重的念到。

“我們……”兩位老人看見謝知寒，目光裡淚光閃動。

“謝謝你。”

他們朝着謝知寒深深鞠躬。

“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我不能就這麼看着别人說他是惡魔，說他該死。我不能啊。”

他們請謝知寒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在對面，家裡貧寒，隻有白開水可喝。

之前他們不富裕，但也是一個普通的溫馨家庭，老人有工作，每月穩定收入，有自己的房子，還有一個在運動賽事上出現耀眼天賦的孩子。他們常常一家三口出去拍合照，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

“六年前……”老人陷入沉思，“他因為身體素質非常出色，被那所名牌中學以體育生的身份邀請去上學。”

六年前戴裡初升高。

塗嶺一中免學費邀請戴裡入學，最開始戴裡有點擔心，他覺得自己隻是一個普通小孩，入學之後隻會在淹沒在天才裡。上學一周之後，戴裡越來越開心，他說自己跑的很快，反應力很強，老師誇他的身體素質就像是超人一樣，高中畢業之後一定會進入名牌大學，入選校棒球隊，然後一步步參加聯邦頂級賽事。

大概高興了一個月。

戴裡再回家的時候臉上沒有了笑容。

家長問他發生了什麼，戴裡沒有回答，隻是說自己訓練太累，需要休息，還是一次偶然他們兩個看見了戴裡身上的傷痕，才知道隊友在借訓練的時候對戴裡進行肢體暴力。

戴裡一直遮掩說這是正常訓練，家長不信，他說：“塗嶺一中那些牛奶澆灌出來的孩子身上也會有這種傷痕嗎？”

他們帶着照片去校長室，說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就魚死網破，讓大家看看塗嶺一中是怎麼對待這些有天分的孩子。招聘了成績優異的學生，隻是為了讓他被欺負的嗎！

他們以為這件事解決了。

但是他們不知道，更陰暗的手段在暗地裡發酵。直到戴裡死後，兩位老人整理手機發現了一些短信，塗嶺一中裡有人拿兩個人的工作威脅戴裡。

被欺負，或者看着父母丢工作，一家人去喝西北風。

【戴裡，這是你的問題，但如果你特别無能，隻能讓你父母來承擔這份代價。】

發短信的人是匿名。

後來找了私家偵探，才知道電話主人是李師瞻。

“高三最後一年的時候，戴裡心情好了很多，他回來對我們說，一切都會結束，他會考上好大學，會帶着我們離開這個地方，他會有偉大的前程，我們一家會更幸福。”

謝知寒喝了一口水。

白開水。

沒有滋味。

因為沒裝淨化器。

帶着消毒後的苦味。

“然後，他在選拔考試的賽場上自燃了。”

“我們一直覺得，為什麼這麼巧合，為什麼孩子和李師瞻有沖突的時候發生這種事，為什麼孩子一死，李師瞻就順利進入了棒球隊。這一切真得和他沒有關系嗎。我不信。他做了這麼多壞事，我不信他最後的時候什麼都沒做。”

他們伸手握住謝知寒的手。

溫暖的、粗糙的、将死的。

悲傷的目光裡帶着淚珠。

“你是唯一一個說出他不是被神罰而死的人，謝謝你。”

攝影師關掉攝像機。

老人送他們離開。

送到門口，他們問道：“這一切能播嗎？”

攝影師猶豫了一會兒，他們和李師瞻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大家将來擡頭不見低頭見，更别說李師瞻的父親那是什麼人，怎麼可能看見兒子中學霸淩的事情傳到網上。因此猶猶豫豫。

謝知寒看向老人。

他很溫和地微笑。

“一切都會有結果，别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