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刮過草坪,鐮刀一樣壓彎草場。
遠處的喧嚣聲随之而來,李師瞻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小跑向賽場繼續參加比賽。
身後攝影師放下攝像機。
他抓抓頭發。
感覺剛才怪怪的。
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這不是一般邪典電影裡才有的場面嗎,主角去快餐店吃飯,一個吉普賽老婆婆突然伸出雞爪一樣的手抓着主角的手腕,對他大吼:“你有禍了!世界要毀滅了!”
這種代表着災難開始的預言類開場。
尤其是那種不好好說話的調調,和現在的謝知寒一模一樣。
攝影師低聲說:“你剛才不會是威脅他吧。”
“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謝知寒看他。
“你也沒看過恩伯記嗎?”
“沒啊。”攝影師道。
謝知寒:“你應該看看。這隻是一個故事,如果你看過,你就不會這麼驚訝。”
李師瞻身邊的商務助理走過來,說李師瞻還有下半場球賽,讓他們先去接待室裡坐一會兒,商務助理帶着穿過觀衆席下的甬道,走進一間紅漆門的辦公室,給兩人倒上水。
她看起來不像是毛毛躁躁的人物。
但是那杯盛滿了溫水的紙杯偏偏灑在了謝知寒身上。
和偶像劇裡演的一樣,助理連連道歉,手忙腳亂地拿着紙巾給他擦拭衣服。
她說了一會兒。發現身前的男人一言不發。
擡頭發現謝知寒雙手插兜,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手抖了一下。
女助理笑道。
“你沒燙到吧。”
她強裝鎮定,拿過紙巾附在襯衫的腰部,将多餘的水分吸去。
“其實師瞻他真的很關心戴裡,他們中學的時候就是很好的同學,戴裡去世之後,師瞻也找了很多靈媒,希望還戴裡一個公道。”
“不過他這種出身的人你也知道,從小被人捧着,哪怕有十分的善心,從他口裡說出來也成了三分。”
謝知寒垂眸。
他像是寺廟裡靜坐的神像一般安靜。
“他在你心裡是這種形象嗎?”
“什麼?”女助理神色微動。
“有沒有可能,他本來隻有一分善心,卻表現出了三分。隻有一分愛意,卻表現出了十分。”
信徒走進寺廟的時候,屏息靜氣,他們有所求,心裡有所想。那靜谧的、石刻的神像便帶了别樣的色彩。
信徒們跪在蒲團上,搖着簽筒。
在簽子落地的那一刻。
信徒想。
“這是什麼意思。”
女助理問道。
“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他慢慢道。
“他像你愛他一樣愛着你嗎。”
“或者說,你仔細想一想,他愛你嗎。”
離開塗嶺一中之後,憋了很久的攝影師忍不住打開話匣子。
“你是不是在挖李師瞻牆角啊。”
“他那個助理确實很厲害,但是對李師瞻也很死心。”
李師瞻能成為東區人們最喜愛的男人之一,和助理的運營脫不了關系。Alpha,領袖,男子漢,陽光先生,都是助理運營之後給他貼上的标簽。
“人家三年的情分,哪能是你幾句話挑撥的。”
攝影師啧啧。
尤其是會客廳裡助理沒說什麼,隻留下一句“過兩天李師瞻在獨山體育訓練中心有一場和本地棒球隊的友誼賽,希望你來參加”就走開了。
他覺得明顯是謝知寒挖人沒成功。
“我沒有這種想法。”
謝知寒想了想。
打了個比方。
“比如你看見一個人病入膏肓還在雪地裡蹦迪。”
“出于人道主義,你也該勸勸她,不是嗎。”
“這算什麼比喻。”
攝影師一頭霧水。
他如今才從謝知寒身上摸出一點靈媒的共同點——不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