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林煦卻無暇顧及，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眼中帶淚，眼尾泛紅，紅潤如櫻桃般的嘴唇此刻抿成一條線。

他失态了。

“杭……”林煦剛一伸手，杭璇就往後退。

“你别碰我，你再這樣我喊人了。”杭璇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家。

“那你能不能别跑，聽我講完好嗎？”林煦想了想，難得借勢“威脅”回去，“如果你不想讓你家裡人看見的話。”

“你敢！”不出他所料，杭璇瞪了他，但也不再後退。

林煦心裡一松，總算是能好好說話了。

他擡手擰了擰眉心：“首先，第一點，我沒有新歡，這你是從哪兒聽說的？”

“不是聽說，我看到的，親眼所見。”杭璇昂着頭，不看林煦一眼。

“親眼所見？”林煦眉頭擰得更緊。

“是啊，前兩天在檔案館旁邊的星巴克，你和一個棕色波浪卷的女生坐在一起，你不會忘了吧？”

“她啊，她是我爸同學女兒，剛美國留學回來，也念的法學，最近在找工作，找我了解一下情況，她家在那附近，就約在那兒了，不是你想的那種情況。”林煦算是明白“渣男”和“新歡”到底是什麼意思了，當初對方約在那，他就犯嘀咕，還想過要不要順便去趟檔案館，終究因為沒時間作罷，沒想到被杭璇看到了。

不料杭璇神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别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她是哥大的法學碩士？”

林煦一驚：“你們認識？”

“還說沒有另尋新歡？都去相親了！”

“哎！”林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杭璇，“什麼相親？那天是給她介紹一下最近的行情之類的。”

“說好了不跑的……”林煦觀察着杭璇表情，控制着手上的力道。

對方臉上仍滿是狐疑，林煦再次保證：“真的不是相親，要是相親，我絕對不會去的。”

“可是——”

“可是什麼？”

杭璇望着林煦澄澈無辜的雙眼，幾秒之後終是搖頭。

“沒什麼。”

杭璇别開視線，望向路燈下自己的黑影，光看影子，她和林煦是多麼親密。

下一秒，兩個黑影之間的距離在縮短，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已被拉入對方懷中，清冽與溫暖并存的木質香籠罩着她，她該推開的，可是突然間，不想推開的念頭是那麼強烈，就當貪戀最後一次吧。

林煦将頭靠在自己頸側的圍巾上，隔着圍巾，柔和的聲音是那麼清晰。

“杭璇，從始至終，我隻因為你一個人動心。”

杭璇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對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沉默，伸手摸上自己的頭發，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你怕我知道你不喜歡清史後颠覆對你的印象，怕我的喜歡隻是浮于表面，心血來潮，怕我喜歡的隻是我想象的你，而不是真正的你，是嗎？”

宛如煙花在腦中綻放，埋藏于心底的隐秘被對方宣之于口，心跳控制不住加速，他一定要扒得那麼深、那麼痛嗎？

“可是杭璇啊，”林煦圈在腰間的手緊了幾分，蹭了蹭她的耳廓，溫熱的吐息堪堪掠過她的耳朵，“你知不知道，在你選擇一聲不吭去香港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了，我非常後悔，如果時光能倒流，那天我絕對會答應你的願望，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想要證明自己的決心，因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也被父輩的光環深深籠罩。”

“你應該更不知道，我對你是一見鐘情，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動心了，那一刻，我相信了命運。”

“所以别怕，相信我好嗎？或許你還無法完全相信我，但我始終相信你是我的命中注定，給我一個機會吧，我會用一輩子來向你證明。”

信号之下，心底阻擋洪水已久的閘門終于開啟，一直壓抑着的種種情緒浮出水面。杭璇吸了吸鼻子，将眼淚胡亂擦在林煦衣服上：“你沒騙我？”

女孩的聲音帶着未散的哭腔，抽抽嗒嗒的，帶了些孩子的可愛，林煦不自覺笑了。

“當然沒有，我愛你。”

“不是說這個。”杭璇窩在林煦懷裡重重搖頭，“你真的對我一見鐘情？”

“是的。”

“那你怎麼不早點和我說？”

“當初隻是一瓶香水久讓你反應那麼大，我哪兒還敢和你說，要是說了，恐怕你早就逃了。”林煦的胸腔随着笑聲顫動，一絲不落傳入杭璇耳膜。

她想起那天看到香水時的驚愕，想起那天一閃而過又難以置信而後被自己否決的念頭。

所以，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杭璇緩緩伸手撫上林煦脊背，耳邊的笑聲霎時中斷，男人的身體一瞬間有些僵。杭璇不由勾了嘴角，他也不是那麼從容。

“你之前答應我的那個願望還算數嗎？”杭璇在林煦懷裡動了動，将額頭抵在男人胸前。

林煦立刻明白杭璇指的是什麼，不假思索：“當然。”

“這次不許再拒絕我了。”

“好。”

杭璇稍稍掙開林煦懷抱，擡頭看向對方，水潤的眼睛眸光流轉，和之前許多次一樣，她在對方瞳孔裡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這次，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林煦，”杭璇認真地叫了林煦一聲，“做我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