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曦一刀破開絕境,衆人剛出狼窩就入虎穴。從災厄的腸道逃出來還未落地便被下方遍布的黑影盯上了。
“火力全開!”丹曦下令。
話音未落炮火便已攻向地面張着血盆大口的黑影。
火力壓制隻暫時隔開一小片空地,這點空地瞬間又被源源不斷生長的黑影所填。
“該死!”丹曦忍不住罵了句髒話,“掉下去真進狼窩了!”
“可以不用進的。”張桐甯被她護在懷裡,從縫隙中伸出手畫了個符,她現在靈力充足,施術簡直是信手拈來。
紅線順勢而生,以她本人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延伸釘入災厄體内,幾條紅線糾纏編織,草草織成一張蛛網,将下墜的秋水宗衆人都接住。
她在看三師姐造結界時便想過如果自己也會這個法術就好了,隻可惜她本人對此類術式并不精通,換算到自己身上也隻能搞個低配版。
但是秋水宗衆人不覺得有什麼,張桐甯編出來的蛛網簡直幫了大忙了。
武器架在蛛網的洞口,瞄準了下方開始搭人梯的黑影。一頓掃射下去,成效并不大。災厄力量來源充足,想造出黑影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然而她們的彈藥是有限的。
張桐甯皺着眉看向下方增生的黑影,如果她猜得沒錯,祓除惡咒的咒術能夠對黑影生效的話,那麼讓它作用在其他物體上能不能生效呢?
她試着将術施在秋水宗的武器上,射出的炮彈也攜帶了祓除惡咒惡咒的術式。
彈藥在黑影潮中炸開,黑影仍在增生,但是速度比先前要慢了點。
丹曦看出了那點細微的差别,她心中生出一計:“張道友,可否請你在我們的刀上施術?彈藥總會有用完的一天,如今還沒到災厄的核心,我們不能現在就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張桐甯何嘗不知道她們是想靠肉搏再拼一拼,隻是現在的局面太過危險了,她有些遲疑:“可是……”
靈澤拍拍她的肩:“不用擔心,我們好歹是經過訓練的,不會輕易有事的。”她與丹曦對視一眼,“我們不會全下去,一半的人仍舊留在這裡做火力支援,曜靈,你留在這裡打配合。”
曜靈應了一聲。
張桐甯無法:“我的能力不足以讓所有人都安然無恙,你們察覺到不對的時候要立即上來。”
靈澤點點頭,将刀遞予她:“麻煩你了。”
下去血戰的人馬都施上了術,張桐甯隻覺身上的擔子無形間又重了一分。
施在刀刃上的術說不上多麼厲害,此刻卻恰到好處。
被斬殺過後的黑影增生的速度肉眼可見的變得緩慢。它們從血肉中滲出、凝聚、化為人形,拖着柔軟的身體逼過來,因為生成得太過匆忙,毒液不時從身上滾落,又融進它們的腳掌。
利刃出鞘,毫不猶豫地刺中要害。
丹曦等人瞄準黑影赤紅的眼睛,朝着它最薄弱的部位刺去,借着刀上生效的術,輕而易舉地擊碎了黑影稱不上堅固的防禦,将危機四伏的戰線稍稍扳回一成。
血海之中戰局稍有好轉,蛛網上方的張桐甯卻并不輕松。
她以往也經曆過生死搏鬥,卻未經曆過如此高壓的戰鬥。她的手無法遏制地發抖,張桐甯死死掐住手腕強迫自己冷靜。
她做了個深呼吸,将精力傾注到戰局裡。
此地不宜久留,這道蛛網隻是暫時歇腳的地方,她們要逃出去就必須得找到通往别處的路。
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
一面為同伴施加着術式,她一面在血紅的戰場尋找出路,越過厮殺的同伴,炸裂的炮火和源源不斷襲來的敵人,一絲違和感被她注意到了。
那處角落的防守是不是格外森嚴?
她叫住曜靈:“曜靈,你攻擊一下那裡。”
曜靈順着她指的方向炸了顆彈藥,黑影頓時如瘋了一般湧來。
找到了!
張桐甯高喊:“攻擊那裡!”
秋水宗弟子調轉矛頭,朝着破綻而去。
張桐甯再不等,她帶着蛛網之上的衆人與底下血戰的弟子同步撤離,離出口越近,黑影的反撲就越嚴重。
她們幾乎是陷進敵潮裡。
張桐甯施術再度結網,紅線鋪天蓋地襲來将湧上來的黑影兜住,為衆人換得一絲喘息的機會。
一行人撤進洞口,黑影從紅線的蛛網裡擠出來要追上她們。
丹曦一槍轟上洞口外沿,塌陷的血肉将洞口蓋住,她扛起張桐甯就跑:“撤離!”
災厄體内的戰鬥激烈,外界也在殊死抵抗。
趙梅染在與災厄争奪鴻宇艦停泊海面的控制器,他無比後悔自己對這類術式沒有多加學習,換在薛荼白在,戰況不必焦灼至此。
與災厄的争奪緩慢而痛苦,解構災厄的控制同時還要抵抗同步襲來的侵蝕。他的手腕已疼到麻木,天知道這該死的情況還要持續多久。
鴻宇艦搭載的彈藥數量充足,溫長老也不敢太過放肆直接用完。她不知道攻擊哪裡會對災厄産生重擊,也不敢貿然将底牌全部打出。
那顆将她們吸引過來的“心髒”此刻就懸在災厄體表,像是炫耀,又像是嘲諷。
她們的炮火甚至無法擊破“心髒”外層的結界。
子車長老看了一會發現不對勁:“那顆'心髒'不是它的死穴,它在浪費我們的彈藥!”
溫長老看向她:“那要攻擊哪裡?”
子車長老看向災厄不斷揮舞對艦船進行幹擾的雙手:“先讓它的手别那麼礙眼!”
外界僵持的戰局讓災厄體内的小分隊好受很多,離開腸道部分後黑影的數量銳減,一行人得到了修整的機會,遂快速清點了一下彈藥數量,對目前情況做了反饋。
丹曦的臉色并不好:“目前剩下的彈藥不足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