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目标接下來就好辦了。
喬江芮聲稱自己曾經被高家通緝過,通緝令不僅遍布整個東洲,甚至還有不少随着貿易往來乘着貨船來到了南洲。
喬江芮入門後遭人非議許久也正是因為那一沓沓通緝令,當時遇見不知道到這檔子事的張桐甯能夠不帶有色眼鏡的看她,可把喬江芮高興壞了。現在距離事發已經過了兩年有餘,高影死而複生,也不知道現在這道通緝令作廢了沒有。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喬裝打扮跟上去天業城的行商隊伍,謊稱自己是南洲小門派的修仙者,特此來東洲觀摩的。
本來還有些警惕的東洲人瞬間态度和緩了下來。
即便是在整個四洲都有修仙門派的情況下,東洲卻是對修道一事最嗤之以鼻的地方。說來也怪,他們這塊地方遠稱不上是窮山惡水,頂多是山林多地形較為崎岖,百姓生活起來沒那麼舒服。奇的是這裡妖獸品質倒是一等一的好,仿佛東洲本就是動物的居住地,隻不過人類橫插一腳闖了進來。
在這種動物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人類卻平平無奇的地方,修仙一事仿佛就成了很不務正業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這種環境,在南洲坐鎮一方守衛百姓的修仙者到了東洲就更像雇傭兵。隻要給錢,他們什麼都幹,除了最常見的商途護衛,某些時間還會接農忙的委托。
也正是因為這種雇傭關系,喬江芮的母親才能靠重金買動當地的修仙門派,護送女兒在高家的通緝下逃出金雀。
蒼穹派三人乘着貨車不緊不慢地往天業城趕。
東洲的風土人情與南洲迥然不同,這裡生産力仍停留在農耕的水平,但是商業貿易卻隐約有了資本主義萌芽的苗頭,乍看之下割裂得很。
張桐甯看着呼哧呼哧喘氣的馬和車廂裡滿滿當當的貨物,不禁有些好奇:“為什麼不從南洲引進些機器解放雙手呢?”
行商頓時變了臉色:“機器有什麼好的。”
“能夠提高效率,至少不用一匹馬拉一車廂的貨物,也能夠更快的到天業城。”張桐甯想了想,“一箭雙雕啊。”
行商冷哼一聲:“那不一樣。我們東洲可不會像南洲那樣,一台機械賣那麼高的價格,誰知道背後利潤有高。”
明明碼頭上也有人用機械搬運貨物,張桐甯忍不住腹诽,面上仍保持着一團和氣:“倒也不至于這麼嫌棄吧?南洲出口機器價格我記得也不貴呀,多買點還有折扣呢。”
行商臉黑到了底,有些不悅:“不貴?一台最基礎的運輸機械加上關稅都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開支了。為了讨生活才買的工具價格高到要花光一年的血汗錢,誰樂意去當這個冤大頭?也就那些大老闆才會眼睛眨都不眨的買,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掙口飯吃就不錯了。”
這讓張桐甯很是吃驚。
那些搬運機械是秋水宗特意為了改善搬運工的工作條件才做出來的,經過反反複複的實驗在保證質量的情況下做到了低價,放在南洲也就一個月薪水的價位,怎麼同樣的東西到了東洲就搖身一變成如此昂貴的東西了?
她看了一眼心氣不順的行商,對方嘴裡還在數落着東洲的高物價低薪水生意不好做,張桐甯不敢接茬,悄悄縮回車廂内。
她小聲問喬江芮:“東洲怎麼會有這麼高的關稅?”
喬江芮打量一眼絮絮叨叨的行商,湊過來小聲說:“因為錢。”
張桐甯更是不解。
于是喬江芮說:“師姐知道東洲靠貿易發家對吧?”
張桐甯點頭。
“其他三洲的人可能不清楚,東洲的貿易之路是有過幾次變革的。”她手指上沾了點茶水,在狹小的車廂内畫起來,“最開始我們試圖靠向其他三洲售賣東洲本地的特産發家,結果不盡人意,各洲都有各自的飲食習慣,東洲的特産并不适合大部分人的口味,于是這個方案作廢。”
“之後,有人打起了妖獸的主意。幽蘭大山的妖獸可不好抓,各個性情兇猛,許多獵人都死在它們爪下。但是人的欲望和貪婪是不會有停止的那一天的。”喬江芮在簡筆畫獸首外畫了個圈,“盲目地捕捉妖獸隻會白白送命,已經有太多的人因為讨生活而喪命了,于是他們圈出了一片地開始豢養妖獸,将馴化後的妖獸賣給其他三洲,尤其是嶽山門,它在當時可是東洲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張桐甯想起碼頭籠子裡不斷傳來的嘶吼聲,心中有些詫異,按道理豢養的東西無論是飛禽還是走獸都是力求溫順的,怎麼會販賣仍舊殘留兇性的妖獸。她有些遲疑:“東洲出售的妖獸都是人為豢養的嗎?”
喬江芮搖搖頭:“馴化過的太溫順,總有些人喜歡刺激的,那時候就會有人接下委托去幽蘭大山對野生的妖獸進行狩獵。這種雇主看不見的狩獵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為了取悅他人而拼上性命的演出。”她的眉頭皺了起來,“我不太喜歡東洲就是因為這點,好像金錢可以買到一切,哪怕是生命。”
張桐甯聽得心驚肉跳,如果喬江芮說得沒錯,那麼東洲無異于是個裝飾得金碧輝煌的角鬥場,任何人都有可能因為富豪的心血來潮而陷入危險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