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江芮的手指緩緩劃過被籠子困住的獸首圖案：“在我祖父那一輩，妖獸販賣已經達到飽和，海外市場拓展到了極限，東洲自己也沒有那麼多的妖獸需求了。于是新的業務出現了。”

“是什麼？”褚松嶽冷不丁地出聲，把其他兩個人都吓了一下。

張桐甯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平複下來：“差點把你忘了，你這也太沒存在感了！”

褚松嶽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有些腼腆的笑了。

他繼續追問：“我很好奇喬師妹說的。”

喬江芮繼續說：“是礦業。”

“礦業？”

喬江芮點頭：“燃料在任何時代都是稀缺物。東洲别的沒有唯獨能源很多。在經過數十年的探索及開挖後，隐藏在連綿山脈下的礦産徹底成為了所有洲的資源來源，東洲也因能源出售迅速産生了一條針對資源出口的供應鍊。南洲秋水宗研制飛船戰艦的燃料有八成是來自東洲，雖然她們目前在研究如何降低消耗提高能量的利用率，但是想要徹底擺脫東洲的能源供應還是不可能的。北洲資源倒也豐富，隻是種類稀少，少不了要進口。西洲的話……那邊靈氣足，修仙者多，對能源的依賴反而沒其他幾個洲大。”

“盡管西洲一直是東洲幾代人都攻克不下的市場，但是多年以來的資源累積還是讓東洲明面上的富裕了起來。”

張桐甯看看這笨重的馬車，她伸手摸摸那粗糙的帆布，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說，這就是東洲最富裕的狀态？”

喬江芮笑了：“師姐，大量的金錢不會留在普通人手裡，它們最終都會彙聚到最富有的那批人手中。”

張桐甯有些懂了，這就是一年33兩銀的設定。

讓普通人維持在一個剛剛達到溫飽的階段，讓為生計奔波這一件事耗幹他們所有的精力，這樣就不會有人想着這樣辛苦的活着對不對，沒有人妄圖撼動死死壓在自己上方的階級。

她看了一眼在外頭趕車的行商，他們的衣服相當樸素，雖然幹淨整潔，補丁卻也不在少數。

東洲的富庶不是作假，它的的确确是由各種普通人造出來的黃金城，隻是這份殊榮也為他們帶上了沉重的鐐铐。

黃金城越金碧輝煌，普通人的生活成本也就越高，那點微薄的薪水勉強續着命，卻沒有一個人發覺不對，沒有一個人指出問題所在。就像望着胡蘿蔔拔足狂奔的毛驢，永遠也追不上一個虛假的願望。

張桐甯忍不住歎息：“沒有人拒絕過這樣的生活嗎？”

“有。”喬江芮說，“隻不過最後都悄無聲息地死了。”

她指指自己：“我算是唯一一個活着從追殺裡逃出來的。”

那股不安越發強烈，張桐甯後背緊緊貼着車廂，她想她對東洲的印象在短短幾句話裡就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這裡不是什麼黃金城，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白骨城！

喬江芮定定地看着二位同門：“我們去的天業城就是東洲最核心，也是最危險的地方。高影死而複生這件事必定與東洲最核心的富人集團有關，即便如此，師姐也要插手嗎？”

張桐甯呼吸一滞，事情比她想的還要麻煩，她的心咚咚跳，忍不住開始打退堂鼓。

可是……可是……看着行商樸素的衣服，想起喬江芮口中那些生死不明的女子，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張桐甯看看一臉緊張等着答案的喬江芮，又看看仍是不明所以的褚松嶽，忍不住歎了口氣。

也許這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吧。

一個需要人幫助的天命之女，一個殘破不全的天命之子，兩個孤立無援的人都需要第三個人來當他們的拐杖。

她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再睜開眼，堅定道：“我要去！讓我們查清楚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