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恐懼
按照喪屍鎮如今的規模，如果徹底斷了藥物來源，逼得上下一心孤注一擲，基本就是和人類世界魚死網破了。可如見看來，各大診所雖說若有強勢，但有秩序尚存，并不像徹底停了實驗，反倒像是在刻意引起角逐。
也就是說，一定有人手中還掌握着藥物。
這些藥物是之前留存的，還是新鮮制造的？
這個掌控着藥物的人，對這破敗不堪的喪屍鎮還有什麼企圖？是新人類計劃還想要繼續實驗，認為共存項目還有死灰複燃的可能，還是其他人插手，試圖從中獲利？他會不會引起下一次喪屍潮，會不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情？
這些都暫時不得而知。
要找出幕後之人，就得接觸到喪屍鎮的頂層，接觸到藥物。
“新人類計劃不是北舟城那邊的東西嗎？”老墨一臉牙疼，抱着一瓶水壓咳嗽，呷了一口才繼續，“這事兒怎麼就輪到我們查了？要不幹脆撤離，報給他們，讓特大基地愁去吧。”
遊子龍重新把沈讓抱起來之後，表情就不太對。
沈讓前兩天發過燒，感覺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可昨晚在這裡落腳之後，就狀态不太好。他喂了幾次水，沈讓勉強喝了幾口，喂營養膏和别的，沈讓卻隻說沒胃口吃。這會兒把人摟在懷裡，感覺他身上體溫又是燙的。遊子龍想探一下其他位置，上下摸了幾下，摸到那無力綿軟的手上，又是冰涼的。
他緊張兮兮地看關燕，又覺得這時候不太好開口。
沈讓斜靠在遊子龍懷裡，卻沒将注意力分哪怕一丁點給遊子龍。
他眉頭微沉，臉色泛紅，呼吸也快，卻隻是聽着衆人分析。此時冷不防被墨懷楓問了這麼一句，才陡然睜開眼，疾言厲色，目光如電。
他冷冷地說了兩個字，“不行。”
衆人都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自己似乎也愣了愣。連唐峥和夏天都看過來。小大笑嘻嘻地開玩笑，“程老闆是不是和新人類計劃有什麼梁子啊？”
沈讓微微抿嘴，似乎要坐直。
他皺着眉頭，吃痛般悶哼了一聲，脖子向前夠，試圖帶動身體。他腿上姿勢不太對，膝彎和胯骨處僵硬，雙腿伸直平方時經常坐不直。遊子龍從後面攬着他，見強行把他扶起來有痙攣的趨勢，隻好用眼神叫關燕來扶着沈讓，自己挪了下屁股，去擺放沈讓的腿。
“咦？”遊子龍掀開睡袋，歪着頭瞧了一眼。
沈讓下肢浮腫得厲害，兩隻腳腫得像兩隻胖饅頭，腳踝完全摸不出來，腫成了和小腿差不多的粗細。防血栓彈力襪裡頭全是緊繃的，皮膚繃得發亮，按下去就是一個坑，半天也不回彈。有幾處傷口更是不知怎麼的開始滲液，黃紅色的液體浸透了包紮傷口的矽凝膠傷口輔料，顯得尤為猙獰。
沈讓血液回流不好，久坐之後雙下肢浮腫，但一般躺着不會出現這種狀況。昨晚入住之後沈讓就一直沒再用輪椅，沒道理腿上的水腫不減反增。遊子龍弓着背按了好幾下，沈讓先不耐煩了。
衆目睽睽的，遊子龍這麼趴着檢查他的腿，他很難堪。
沈讓渾然不知自己腿上的狀況，隻是微微擡起手扒拉遊子龍，口中卻在朝着小大解釋。
“新人類計劃已經存在很多年了，一直沒有根除，北舟城能力有限。現在他們把手伸到了南八區，北舟城更是鞭長莫及。如果任由他們生根，南八區沒有特大基地那樣的實力，隻會被吃幹抹淨，徹底被那些瘋子掌控。”
一句話被他說得七零八碎，咳嗽倒是不嚴重，隻是喘得厲害。最後幾個字咬牙切齒地，随後又咳嗽起來。
朝城上下都知道，沈讓向來最反對實驗，無論是病毒實驗還是人體實驗，在他面前提都不能提，甚至連智能武器他都不準作戰部廣泛使用。當年文也研究了不少人工智能，到如今隻有一個“嫂子”留下，也徹底與武器系統割裂，隻授權查詢讀取資料和控制簡單的門禁。
“聽這口吻，還是有梁子。”小大摸摸下巴，暗忖。
倒也正常。
如果不是有梁子，沈讓也不至于拖着病體殘軀非要出來讨個結果。隻是沈讓揣着明白卻不和大家透露消息，也不知到底怎麼打算的。
遊子龍看着沈讓水腫的腿，表情更是複雜。
出門在外，身邊又都是喪屍，沈讓身體本來就不好，出一點岔子他都心驚膽戰的。這會兒又是高燒又是水腫，明顯是哪裡不對。
他正想提出點反對意見。
“我沒意見。”夏天忽然開口。
她聳聳肩，“這藥要麼徹底毀了，要麼拿在自己手裡。不然要是被别人拿去，什麼時候弄個感染者或者改造人大軍出來——那可麻煩大了。”
她此話一出，旁人幾人紛紛變了臉色。
感染者受控于藥物，既具有人類的理智，能夠明白指令，受控于人，又兼具喪屍的不知疼痛和劇烈傳染性。此時如果有低成本的改造技術，将感染者的戰鬥力進一步增強，的确十分棘手。如今并不清楚藥物實驗究竟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幕後之人到底膽子大到什麼程度，但最壞的可能大約也就是如此了。
遊子龍的思路被她茬過去，一句反對的話就憋死在了肚子裡。
他坐直身體瞪大眼睛，原地愣了一會兒，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隻是這猜測還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唐峥畢竟訓練有素，沒露出什麼額外的情緒來。謝家豪不知是不是吓到了，連着罵了幾句髒話，又跑去找老墨打聽“新人類計劃”相關的事。李一鳴和小大也各自咬耳朵，關燕垂眼整理醫療箱。
倒是夏天本人，說完了這驚天動地的猜想，露出一臉興奮的模樣。
胡顔顔頭皮發麻，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搓了搓臉，隻覺得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這地方的空氣令人窒息，他撐着大腿站起來，原地轉悠，試圖緩緩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