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這營養膏合口味,還是自己的苦口婆心生了效,遊子龍一點點擠着貓條“喂貓”,沈讓竟然挺買賬,咽下一口之後,主動張開嘴等着。
在朝城時,這位總是要找個能把胳膊駕上去的桌面,哪怕手哆嗦得厲害也要綁着餐具自己吃,狀态不好的時候經常吃半勺撒半勺,但堅決不要喂。如今在外頭,大概是犟不下去了。遊子龍瞧着他這乖覺模樣,多半是心疼,卻還莫名其妙生出些不可言說的滿足來。
大概是被各方面都很牛逼的心上人十分親密地需要的感覺。
那邊李一鳴又從包裡翻出來幾根營養膏,“龍崽,我這兒還有幾個水果味的你要不要?”
遊子龍擡頭去看李一鳴,目光依次掃過李一鳴手中的營養膏,瞧見什麼荔枝味、芒果味。他一時分了神,手裡舉着的營養膏就沒有及時喂到沈讓嘴裡。
沈讓的注意力顯然也沒在吃上,他腦子不知在想什麼,也沒注意到遊子龍走神了,喝先前一樣,乖巧地張着嘴等。
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一口投喂。
沈讓默默閉上嘴。
有點尴尬。
他低頭去看遊子龍拿着營養膏的手。
遊子龍正巧回過神來,手一收,那營養膏直直怼在了沈讓鼻子上。粉紅色的草莓營養膏沾在鼻頭,蹭了半張臉,活脫了像一隻花貓。
那邊關燕掏出藥物清單,開始清點藥物。
遊子龍拿着紙巾給花貓擦臉。
“……咳!”沈讓忽然出聲。
遊子龍低下頭看懷中的花臉貓,以為他對擦臉有什麼意見,頓了一下,放輕了動作,繼續擦。
“胡——胡三不用藥,收拾完了就關上。”
沈讓從紙巾中扭頭掙紮出來,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遊子龍一時沒明白。他愣了愣,順着沈讓的目光看過去,這才意識到沈讓是在和關燕講話。一下講這麼長一句話,沈讓嗓子裡的痰又鬧騰起來,加之遊子龍給他擦臉,阻礙了呼吸,他籲籲喘氣,卻還沒完。
“财不露白,免得被人觊觎。”
沈讓朝着關燕交代。
遊子龍更莫名其妙了。
話是這麼個話,隻是沈讓這心操得屬實多餘。且不說他們一行十人一個個都年輕力壯,沒人會這麼不開眼,就單看這倉庫的地理位置,他們獨占一角,連說話都不擔心被别人聽去,她在中間整理醫療箱,後頭還有幾個人高馬大的擋着,怎麼就該被人觊觎了?
關燕也被教訓得一頭霧水,她瞥過來一眼,瞧瞧沈讓,目光随後又落在遊子龍臉上,那意思擺明了是:“怎麼個情況?”
遊子龍眨眨眼。
關燕拿起藥瓶晃了晃,低聲嘀咕了一聲什麼。
沈讓不知哪裡不對,忽然咳嗽起來。可說了,他咳嗽用不上胸腹的力量,咳猛了就像個喘不上氣的風箱,渾身發抖,急促地喘息起來。肩頭、鎖骨、脖子,幾乎能用得上力氣的地方都在拼命幫助呼吸。遊子龍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紙巾和營養膏放下,開始給沈讓順氣。
遊子龍感覺到沈讓坐不住,直往下滑,卻又怕他躺下之後更上不來氣。他一時間騰不出手,目光投向關燕求救。
關燕将手中的藥瓶放下,緩緩直起身體。
咳嗽并不是壞事。高位截癱的病人本來呼吸功能就弱,容易墜積性肺炎,如果任由痰液堵着更麻煩。關燕示意遊子龍将沈讓攬着前傾,自己則從沈讓瘦削的脊梁,用空掌在兩側後背叩擊。
沈讓掙紮不赢,隻能順着關燕的力氣咳嗽,眼睛和面頰都升起绯紅。可缺氧嚴重,饒是他精神力超群,也一時間意識模糊。
他隻覺得自己咳出來些黏糊糊的痰,更多的隻是被迫溢出的唾沫星子。不知是不是弄到了衣服上,遊子龍也不嫌棄,用紙巾給他擦幹淨,憂心忡忡地和關燕說話。
沈讓意識逐漸回籠,就瞧見一衆隊員都關切地圍着自己。
“怎麼……計劃制定好,準備出發了?”沈讓聽見自己的聲音,嗓音嘶啞,但語氣尚且算得上沉着冷靜,很有他一貫的城主風範。
“暫時不急。我有件事,想先解決一下。”
關燕不緊不慢地開口。
“我剛整理醫療箱,發現箱子裡少了一瓶藥。那藥瓶子上面寫着醋酸潑尼松龍片,程老闆,您有什麼頭緒嗎?”
沈讓眼睛一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