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抓包
“喪屍病毒通過咬傷、抓傷或者借着接觸粘膜——如眼睛、口腔活或開放性傷口傳播。”
這條鐵律是所有人對這個世界的第一項認知。
可隻有當真正地處于這個環境下才知道,再紮實的理論基礎也抵不過内心深處的那一絲恐懼。當近距離面對病毒時,沒有人能夠百分百地記住每一個細節,因而無法确認自己是否在不注意時接觸到了病毒。也許是與感染者交談時飛濺的唾液正巧進入的眼睛,也許是交戰時被抓破了皮膚,甚至會忍不住懷疑,這病毒濃度夠高時,會不會漂浮在空氣中,通過呼吸傳播。
夏天抱着電腦,不聯網的計算機展示出一些乏善可陳的資料,都是網絡爬蟲自動保存的數據,總有人在遇到喪屍後将一些身體症狀都與“感染”聯系在一起,而這些提問的評論區也總有人勸說貼主不要疑神疑鬼,随後炫耀起自己打死過多少喪屍,如何脫困如何沒有感染活到現在。
關燕給每個人檢查了體溫,又仔細整理起醫療箱中的物資。
那箱子原本也不大,哪禁得住她這樣翻來覆去地整理。她将醫療工具、急救手冊、鋁箔毯與淨水片的半個箱子合上,從急救用品中分出一些,不由分說地塞給了小大,又将常用的藥物依次擺開。
“我不用吃藥,睡一覺就好。”胡顔顔瞧見她的舉動,連忙澄清。
關燕白了他一眼,“藥多金貴,我還不稀罕給你。”
發燒是機體對抗感染的自然反應,除非溫度太高或伴有強烈不适,一般不需要用藥。作戰部這群人更是身強體壯,小傷小病大多自己扛,藥品資源本就有限,用藥都是不得已的情況,像沈讓這樣吃藥如吃飯的,實在極少。
唐峥是個幹實事的,他随身帶了最傳統的紙筆,抓着老墨一起,兩人低頭寫寫畫畫,他提問,老墨就答。
李一鳴靠過去,問了一句,才知道這兩人在繪制地圖。
謝家豪聽見就來了興緻。身為土系異能者,他對此很有自信。他站在兩人身後,指點江山一般,“從入口的地方開始畫吧,路面大概是紅壤土和礫石土,紅壤是這邊自然形成的地質結構,礫石是人工加上去的,能夠增加路面抗磨,适合車輛和行人通行……”
唐峥沒擡頭,老墨扭過頭看了他一眼。
小大坐禅似的閉眼坐着,看樣子是在琢磨事。
遊子龍是個胸無大志的戀愛腦,和自家長官深情剖白之後得來了沈讓難得的耐心,這會兒正蹬鼻子上臉地把沈讓抱在懷裡膩歪。
不知是什麼原因,沈讓這幾日都不大舒服。發燒雖然好些,但身上總沒力氣,手臂更是一用力就抽抽,抽起來還帶得心慌氣短,臉上潮紅。他胃口也不好,并非推诿,隻是覺得脹氣灼燒,雖然癱瘓不知饑飽,但總是打嗝,還會想吐、頭暈。
遊子龍将營養膏撕開,遞給靠坐在懷裡的沈讓。沈讓肩頭往上聳,手卻感知不真實,隻覺得沉重麻木,一時間隻在腹部蹭了蹭,他卻還是沒能擡起手臂。
遊子龍也沒察覺,隻當他沒胃口,不由分說地塞到他手裡。
沈讓垂眼瞧見自己的手,右手怪模怪樣伸展着,像是虛空捏了個蘭花指,左手被人塞了一條營養膏,虛握成拳。他試着将手臂擡起來,營養膏從袋子撕開的封口處溢出來蹭在衣服上,小臂上的幾塊肌肉随即肉眼可見地活潑跳動起來,偏沒有擡高的意思。
“真不吃啊?”遊子龍見他沒動作,湊到沈讓臉側蹭了蹭。
沈讓沒解釋,隻偏頭躲開遊子龍的大臉。沒想一偏頭,瞟見關燕。他目光忽然凝實,緊跟着後脖子一緊。
沈讓盯着關燕的動作。
營養膏質地軟爛,通常鹹口有吞拿魚味、菌菇味、海苔肉松味,甜口有水果味、巧克力味、香草味,都是被大衆廣泛接受的。遊子龍偏頭瞧了瞧,就看見沈讓一臉如臨大敵。
他沒明白沈讓怎麼是這麼個反應,自己嘗了一口——
吧唧吧唧。
辣吞拿魚味,這不挺好吃的?
“一鳴,你那兒還有水果味的營養膏不?”遊子龍嚷了一聲,“我拿午餐肉跟你換!”
李一鳴一撇嘴,從包裡摸出兩根抛過來。
“換屁換,少根營養膏我又餓不死!”
遊子龍一擡手,接了個正着。他露出個笑,一手環着沈讓,單手拿着那營養膏,歪頭用牙齒扯開。他一口大白牙,笑得陽光燦爛,舉着營養膏放到沈讓鼻子正下方,帶了點不大确定地示好,分明是撒嬌的語氣,卻闆着臉苦口婆心地解釋了一串什麼要保持體力補充營養,最後總結:
“張嘴。”
沈讓目光落在關燕那邊,壓根沒聽進去,就聽見最後兩個字。他一時間也顧不上解釋自己沒胃口,隻是機械地張開嘴。
一口草莓味的營養膏塞進嘴裡。
清香酸甜,不難吃,很壓反胃。
沈讓一仰脖子,喉結上下一滾,就咽了下去。
“就是嘛,沒見過貓不愛吃貓條的。”遊子龍小聲嘀咕。
貓不吃,肯定是不合胃口,是鏟屎的不會喂!某些自诩鏟屎官的遊子龍得意洋洋,總結出結論。
不過這句遊子龍沒說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