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顔顔嗅了片刻,也不心疼,“咯哧”一口咬下去。
吃了這麼些天的罐頭和營養膏,這黃瓜實在清爽可口,用打遊戲的話說,應該是“回‘散’”,sanity,理智值,在生存遊戲重和血藍同樣重要的一條屬性。
阿飛眼睛都看直了。
“哪兒……”它坑坑巴巴,“哪兒來的?”
“帶的。”
胡顔顔毫不猶豫地扯謊。反正沈讓手裡的背包就是個掩人耳目的百寶箱,裡頭藏了各種植物作物的種子,别說掏出黃瓜蘿蔔,就是掏出一鍋滿漢全席他都不奇怪。
問就是帶的。
“我……”阿飛換上了一種小心翼翼的笑容,它咽了口唾沫,雙眼直勾勾地看着黃瓜。胡顔顔啃了兩口啃去一半,這才注意到阿飛的神情,莫名其妙地回望過去。
不是說感染者隻愛吃新鮮的血肉嗎?
“這玩意,你感興趣?”胡顔顔試探着遞給它。
阿飛頻頻點頭。
“啊?”胡顔顔一臉懵逼,“為什麼?”
阿飛顯然看出了他的疑問,它很是傲嬌地“哼”了一聲,“我隻是感染得時間比較長,我還不是喪屍呢!是人當然就有人類的需求,吃肉是為了填飽肚子,吃别的是為了追求生活品質。”
胡顔顔是沒看出來這鬼地方還有什麼生活品質。
但他很欣賞阿飛的人生态度。
“你要不嫌棄的話,這半個……呃。”他舉着手裡的四分之一根黃瓜頭,支支吾吾。正說着,那邊關燕傳來一句吼,“差不多行了!”
胡顔顔聞聲轉頭,瞧見沈讓身邊又安安靜靜擺了一根黃瓜。沈讓垂着眼,大概是向關燕求助了,關燕正從他身前的包裡往外拿東西,左手一個幹淨透亮不染塵埃的紅褐色地瓜,右手更離奇,一顆珠圓玉潤的貝貝南瓜。
他覺得這人可能燒得神智不太清醒。
這玩意沒竈沒火的,怎麼吃?
關燕吼過沈讓之後,沈讓倒是收手了。他沒吃營養膏,說是味道齁,午餐肉又說鹹,将就着啃了一口送到嘴邊的黃瓜,又恹恹地停下,說澀口。
這位是個響當當的植物系異能者,向來挑嘴,還罵不得打不得,人這位向來是挑得理直氣壯的。如今病中沒食欲,更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給您做道菜得了?”關燕損他。
沈讓揚了揚眉,這地方生火不便,關燕也不過是嘴炮。
“你做我就吃。”他也嘴炮回敬。
關燕冷飕飕看他一眼,轉身,摸出把小刀,三兩下給那黃瓜削皮切塊,找了個水杯蓋一裝,加糖腌漬,而後摸出個午餐肉罐頭,用小刀把午餐肉劃開成小塊,扒拉了幾塊肉,和黃瓜拌在一起。
講究!
“程大老闆,賞臉吃點?”
沈讓人都傻了。
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他既然有言在先,總不能一口不吃。關燕舉着筷子夾到他嘴邊,他雖别扭,到底是賞臉吃了幾口。
阿飛遠遠看着久違的菜肴,神色卻不僅是垂涎了,它神色很複雜。
“胡老闆……”它仰起臉,“我能跟你們換麼。”
它說完,自顧自鑽回被窩。
那被窩鼓起一個包,咕湧幾下,不一會兒,它又鑽出來,手中捧着一塊帶血的肉,瞧着十分新鮮,卻不像平日見過的豬肉牛肉。
“這是最好的肉,最好的。”它颠三倒四地重複,說了即便,操起身邊的小刀,十分考究地切了一細細一條,沾了沾“觀音灰”,呈貢品一樣地遞上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激動,它手上有些顫抖,“你嘗嘗,真的是最好的肉。”
胡顔顔看着它。
沒有感染者能拒絕送到嘴邊的新鮮血肉。胡顔顔左右瞧瞧,卻見到其他的感染者,或遠或近,都向這裡投來目光。那些渾濁的雙眼不知是充斥着貪婪、饑餓,還是懷疑,或者是什麼别的意味。
阿飛自己也盯着那塊肉,發出了一聲近似喪屍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