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城欲摧”。陳芷汀不着急,開學前就跟趙陽春爸爸講過一通道理,是個能聽進人話的明理事家長,屬于稀有産品。
楊洋也放出話來:“家長有意見讓他來見我!”
可見楊洋這“城”不是随便能夠“摧”得。
陳芷汀對楊洋的做法也不太贊同,但能出成績就不能說方法不好。白老虎黑老虎,捉到羊咩咩就是能幹的好老虎。特别在家長面前,不能甩鍋,起碼要跟課任老師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對于趙陽春家長,陳芷汀也早生了“深入交流,達成共識”的想法。
還是老辦法:以不變應萬變。
進入輔導室,陽春爸爸“哐當”一聲把椅子拖離台面,雙後一抄抱在胸前。
陳芷汀不着急,微微笑着問陽春爸爸:“陽春的補課怎樣?進步明顯嗎?”
陽春爸爸點點頭:“多謝陳老師,我跟他談了,上課要認真聽講,把課堂上的兩個饅頭吃好,他挺高興的。”停頓一下又說,“您的比方真好,他一下就懂了。”
陽春爸爸說完,的臉上的烏雲飄走了一半。
陳芷汀點點頭說:“專業的事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做。比如我不能指導您賺錢,是吧?”
陽春爸爸在生意場上早就混得風生水起了,隻是近幾年掙錢困難,把工作重點轉移到培養兒子上。立刻秒懂老師的話外音:
老師不懂生意,不能指導家長掙錢;家長不懂教育,怎麼能指導老師教育孩子?
父母把孩子送到學校,是因為老師懂,如果認為老師的教育方式不适合孩子,可以商談,但不能指手畫腳,更不能興師問罪。
陽春爸爸的臉上又浮起一層陰霾。
“陽春不适應新老師教法,做錯題改了就是,罰抄試卷10遍,有意義嗎?這是不是變相體罰?陽春更不喜歡數學了。”
兒子講新數學老師兇得不得了,經常搶占語文時間,語文老師是班主任,隻能讓着她!
就聽這話,肯定是個刁鑽潑辣古怪死闆又擺出一臉正氣的怪胎,像每所學校都會有的中年婦女教導主任,在港片中有非常生動的表現。還欺負陳老師,絕對不能客氣,不過陳老師的樣子不像受欺負了——當然重點是兒子不想學數學。
下課鈴響了,陳芷汀邊聊邊看向走廊。楊洋下課了。
請楊老師過去對接,楊洋果真毫不氣弱,短發一摔,衣領一豎,淡淡補一點脂粉,點一絲唇紅——見家長你化什麼妝呢?陳芷汀心中訝異嘴裡沒說,默默等她一起過去。
且看楊洋細長腿一邁,潇潇灑灑進了輔導室,将趙陽春以前寫的數學作業拍在家長面前,再将她接班後重新訂正的作業展開給家長看。
以前的作業和老師與現在的作業和老師相比,那是混沌模糊與飒爽英姿的差别。
陽春爸爸橫抱胸前鼓棱着肌肉的雙臂率先松軟下來,怒氣滿溢的眼珠也撇去煙火的浮沫。兒子隻說老師厲害……這?
嗨!又美又飒又年輕,當然得厲害啦!
拉起椅子靠到桌前,合抱的手肘松下來,支到台面上,認真聽楊老師的批評和分析。謙遜誠懇的不要不要滴。陳老師陪在旁邊默默為他臉紅了三秒鐘。
如果楊洋不是又美又飒又年輕的女老師,如果陽春爸爸不是看老師俏面立刻收斂并明白事理的家長,這場沖突還能避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