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雲寺到梅梧林要兩公裡路途,這距離可不算近,要去便隻有騎馬快馬加鞭趕到。
白雲寺的馬廄分為兩塊,一塊是寺内自己飼養的馬匹,另一塊則是前來祭拜的人家所騎的馬匹,皆有小和尚飼養照看。
窦明旖環視了一圈馬廄,發現在角落處拴着一匹黑得透亮的馬兒,唯有毛發與馬尾是白羽。這馬兒并未有小和尚打理,更無旁人照看,隻是安靜的待在角落裡吃草。
這麼看來,借用這一匹是最好的。
她将馬兒借走後到時候她及時歸還,應當無事。
邊思索着,窦明旖打開了栅門将馬兒牽了出來,她一腳踩上馬蹬,身子勉勉強強翻上了去。
隻是一瞬間,這馬便大聲嘶鳴如閃電一般沖出了院門。
飼養馬匹的小和尚們面面相觑,幾個人驚慌失措地丢下飼草便要去追,卻在院門口撞見抱着飼草而歸的三羽,幾人又急忙想要解釋,然而馬兒載着窦明旖早就跑遠了。
“馬,馬……”
“這哪家的小姐這樣生猛?膽敢騎如此烈馬!”
三羽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懷裡的飼草全都抖落到了地上。
他完了啊啊啊!
剛還說是哪家小姐竟駕着馬沖了出去,再一看,那馬通體黑亮,毛發白淨,不正是他主子的愛馬嗎?
這是誰家小姐,竟敢奪了甯王世子的坐騎啊!
“殿下那面……”小和尚猶豫。
“我這便去尋我家主子!”
三羽沒得多想,撒腿開溜。
齊謹正走在小路上,他想起成王世子那烏龜王八的慘樣,勾笑道:“一羽,可叫人打探了,齊諾的傷勢如何了?不知他對這大禮可還滿意。”
一羽跟在他身後,“成世子近來閉門不見客,想來傷還未痊愈吧,并且成王近來與外界的往來也少了幾分。”
“他倒是放乖了些,不知我那皇伯父會作何想,四羽那邊的情況呢?”
“王爺一行已到了懷州,世子是否該啟程與王爺彙合?”
齊謹止了笑,桃花眼眨了幾下,這次沒了散漫,眼眸微斜道:“過半個時辰便出發與父王彙合吧,京中這幾日動靜不少……”
“世子!”
三羽的突然出現打斷了齊謹的說話,他氣喘籲籲地奔到齊謹面前,大口道:“世子,絕羽被搶走了!被一小姐給騎走了,出了白雲寺後門。”
“嗯?”
齊謹面上頃刻間攏上一層寒意,絕羽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的愛馬給拐走了?
真是豈有此理!
“本世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妄為!”
齊謹咬牙道:“一羽,你随我去馬廄取馬。”
“世子,屬下已牽了一匹馬來了。”
“很好。”
齊謹翻身便上了馬,又道:“你們即刻跟上!”
“是,世子!”
齊謹揚鞭,驅着馬兒立馬奔走。
“完了……”
三羽哭喪着臉,他萬萬沒想到在他去拿飼草的空兒,絕羽便被人牽走了,這下世子怒火中燒,自己不死也要脫一層皮,“一羽大哥,你說……我是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别擔心,我與其他弟兄定會将你的屍骨盡傾到江河裡,讓你死後少着點孽。”
一羽一本正經地拍拍他的肩膀。
三羽笑不出來。
……
再說窦明旖駕着這疾快如閃電的馬兒,心神不定,她心底總有一股難以言宣的忐忑。
前世她鮮少騎馬,如今這座下的馬兒馬蹄有勁,性子更是猛烈,一路上幾番颠簸差點就将她甩了出去。
窦明旖的手握着缰繩不動,她死死的抓着,不時以餘光環視一晃而過的樹林。
她不後悔今日策馬出院的舉動,即使是要賠上自己的性命,她亦不會後悔。
畢竟那人既有可能是自己的兄長,自己世上最後、唯一的親人。
這麼想着,窦明旖估摸着差不多到了梅梧林,便用力拉了一把缰繩。
可座下的馬兒卻不肯停下,它前蹄屈起大聲嘶鳴了起來。
“啊!”
在這驚吓之餘,窦明旖連忙趴下身子死死抱住馬頸,生怕自己被甩落跌下,碾塌成泥。
同一時,追上來的齊謹聽見自己絕羽的嘶叫,以雷霆之速朝這邊趕了過來。
隻是遠遠望了一眼,齊謹便認出搶走絕羽的人。
芙蓉面,溫婉絕色的眉眼,與在馬背上強壯鎮定的神色。
窦家大小姐,窦明旖!
“絕羽!”
在嘶鳴中,窦明旖聽到再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心底的慌亂不知為何平複了下來。
她剛睜開眼,身後便有一人落坐,那人骨節分明的手蓋在她的手上,而他用力拽着馬鞭讓馬兒恢複平靜。
“窦大小姐,呵!”
窦明旖身後靠在他溫熱的前胸之上,坐姿不得已靠近,她稍稍耳熱,她下意識往前挪了挪,似想拉開身距。
“怎麼,搶了本世子的絕羽還想跑?”
齊謹雙臂環抱在她身側,嚴嚴實實地擁住她,所說的話卻蘊含着幾分其他的意味,偏又帶着幾分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