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近期似乎又有領導要來視察,各個班級都在安排人設計黑闆報。鑒于時陽遠近聞名的繪畫技術,四班的黑闆報就全權交給時陽負責了。
晚上晚自習下課後,大家都陸陸續續走了,黑闆報還差最後一點沒有完成。
“時陽,走了,放學了,明天再來畫吧。”何東和楊江站在門口喊道。
時陽畫入了迷,不想中途打斷,于是回到,“你們先走,還有一點兒,我弄完了就回。”
說完他又對另外兩個配合他一起設計黑闆報的女同學說,“你們弄完了也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就可以了。”
這兩個女生都是走讀生,本來就因為白天上課沒時間弄,晚上才在走讀生都放學後留下來處理黑闆報的。這會兒聞言也紛紛收起了手上的粉筆,“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時陽說完,又轉頭對着自己座位旁說,“許安之你也…”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座位上空空如也,那個平時都會等時陽一起走的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時陽撇了撇嘴,腦子裡忽然又閃過許安之接收前同桌信封的畫面,頓時一股難言的酸澀感從心底漫延開來。
“不等就不等。”時陽自顧自地嘀咕道。
二十分鐘後,時陽終于将黑闆報最後一點收尾工作做完,他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抱着臂滿意地欣賞了一下自己和同學合作出來的成果,這才背着書包離開教室。
此時教學樓裡大部分教室都已經熄了燈,隻剩下走廊的燈還亮着,平時吵鬧的教學樓已經見不着人影,空蕩蕩的走廊安靜無比。
時陽快步穿過走廊,拐過樓梯口,剛要往樓下走,就聽見往上走的樓梯裡隐約傳出來兩個人的低語。四班的教室在教學樓的最頂層,再往上就是教學樓的天台了。
時陽腳步猛地頓住,心跳加速,心裡想着,這大晚上的,不會闖鬼了吧!?
時陽深吸了口氣,心裡不斷地念叨着富強民主…
正當他一鼓作氣,打算麻溜地離開這裡時,寂靜的樓道裡,低語的聲音又從樓道裡傳出來,聲音逐漸清晰,時陽這才聽清,好像是兩個同學。
其中一個同學的聲音聽起來好像還有點熟悉,但一時之間又沒法跟腦子裡搜索出來的那些人匹配上号。
突然好奇心起,時陽下樓的腳步一拐,鬼使神差地往上面的樓道走去。
走到一半時,在樓道的燈光下,時陽便看見了被燈光投射在牆上的兩道陰影,兩個人應該挨得很近,兩道陰影都連在了一起,兩個貼在一起的腦袋輾轉反側。
時陽看着眼前的景象,愣在了原地。
“樓上還有沒有同學?要關門了!”
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将時陽驚回了神兒,樓道上的兩個人仿佛被吓到了,時陽聽見兩人慌忙下樓的腳步聲,自己也跟着慌了神兒。
正當兩方即将碰面的時刻,時陽的手腕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帶着他先對方一步快步往樓下跑去。
“許安之!?”
樓下巡察的保安開始一層一層地檢查,高質量地電筒光在整個教學樓裡掃蕩,某一個時刻,電筒光剛好照在許安之的後腦勺上。
“許安之…”
時陽心裡突然湧出來一股委屈感,“你不是走了嗎?回來做什麼?”
許安之聞言腳步忽地一頓,時陽沒注意,一腦門撞上許安之的後背,帶着奔跑時的沖勁兒,很悶沉地一聲。
許安之連忙轉身,看見捂着額頭仰臉看他的時陽。
“抱歉。”許安之低沉的聲音響起,擡起的手想要撫上時陽的額頭察看,又忽地頓在空中,最後收回了手,在時陽沒注意的角度裡窩成了拳。
“你這幾天都不怎麼理我,我以為你不想和我呆一起了,所以才先走的。”許安之說,聲音依舊很冷淡,但時陽仿佛聽出了裡面委屈的控訴。
不是,他委屈什麼?時陽心裡憤憤地想,接收别人信封的人明明是他,突然不等自己放學明明也是他。
可正當時陽要發作時,看見許安之有些落寞的神色,脾氣又突然沒了影兒。
“沒有故意不理你,隻是…”時陽解釋道。
“隻是什麼?”許安之問。
隻是思緒混亂,隻是看見你和你的前同桌,心裡很難受,隻是…
時陽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許安之的問題,反問,“既然都走了,還回來做什麼?”
“看見何東他們回來了,沒看見你。”許安之回答,“問了他們,說你自己留下來畫黑闆報了。”
“不知道你晚上一個人呆在教學樓會不會害怕,所以忍不住回來看看。”
時陽聞言心裡一跳,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将破土而出,他吞咽了幾次,才一鼓作氣地問,“為什麼忍不住?”
“許安之,你是不是…”
保安已經往樓上走來,拿着強光手電筒與他們插肩而過。
“同學,怎麼還沒走,快回去了,要管大門了!”保安大叔好意提醒,打斷了時陽的話。
等保安大叔走過去之後,許安之問,“是不是什麼?”
時陽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話被打斷,這下子又沒了問出口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