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我們還在洛杉矶的時候他就想要我去醫院做各種檢查!”傑森張開雙臂,“甚至昨天卡米醫生都說了找不到原因,他仍然還想要我做檢查!永遠都是做檢查!我明明告訴他了拉撒路的事,但他卻從來不聽我的想法!”
“Hmm,”漢娜繼續問道,“你如何知道他不認為是拉撒路的原因?他有這麼跟你講過嗎?或者有提過想要繼續做檢查這句話?”
“他——”傑森語塞。
然後啧道,“Well,technically他沒有,但是他也從來沒有主動跟我提過一次拉撒路,you know。甚至昨天卡米醫生都說了找不到原因,他仍然——”
他又一次頓住,“Actually,他也沒有說直接要繼續檢查。”然後加強語氣,“但我發誓他的潛意思就是這樣。他想要繼續見卡米醫生,哪怕已經被三四個沒有任何意義的檢測結果甩到臉上也不願意放棄。”
“那從昨天從醫院離開後,你還有跟布魯斯就這件事聊過嗎?”
傑森終于沒忍住翻白眼,“當然沒有。我都知道他會說什麼bullshit,比如再給卡米醫生一次機會,聽他建議再做什麼檢測,排除什麼可能。假如卡米醫生什麼都檢查不出來就再換一個醫生,假如不行就再換一個。至于我有沒有告訴他一百遍是拉撒路的原因?這當然不重要因為蝙蝠俠認為這不是拉撒路的問題,of course他永遠都是對的。”他語氣諷刺。
“Hmmm,”漢娜醫生在她的平闆電腦上寫下什麼,然後盯着自己的筆記看。
傑森用力靠向沙發椅背,雙手抱臂等咨詢師丢出下一個問題。
但漢娜下一句話仍然出乎他的意料,“你知道嗎,我從你上一次過來時就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并且今天同樣的事也發生了。”
他歪頭,“什麼事?”
漢娜擡起頭來,“還記得上一次你來這兒時講了你是如何被收走羅賓的嗎?我記得你有提到那時你在老宅裡面,那個時候布魯斯并沒有戴蝙蝠俠的面罩,但你跟我描述時,仍然說是蝙蝠俠收走了羅賓。”
傑森眨眼,震驚地看向她。
“就在剛才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漢娜繼續道,“昨天醫院時也是布魯斯在跟你對話,不是嗎?那為什麼就在剛剛你仍然說是蝙蝠俠認為不是拉撒路的問題呢?”
傑森下巴掉下,“我沒、我不、可能是因為——”他張口結舌,但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因為漢娜說的的确是對的。昨天車上布魯斯不論如何都想要傑森聽他解釋下巴始終緊繃,而直到最後一刻傑森看到的都跟十五歲時一樣,是蝙蝠俠而不是布魯斯。
漢娜問道,“你認為是什麼原因導緻你将這些事都歸于蝙蝠俠呢?”
“因為,”傑森抽氣,吞咽。他說出自己從未想過,但卻在這一刻意識到早就成為事實的話,“因為在我這裡,他們就是不同的人。”
漢娜安靜地看着他,傑森隻能繼續試圖解釋,“我知道他們本質上是同一個人,但是、但是我跟蝙蝠俠還有布魯斯的關系從來就是不一樣的。我猜我一度的确以為布魯斯把我從犯罪巷帶走是為了新羅賓,但他收養了我,”他在‘收養’那詞上加重語氣。
“他甚至還修改了我的姓氏,假如隻是想要羅賓他完全不需要做到這個份上。他甚至還會參加我在學校的戲劇演出,還會陪我一起讀書去看棒球比賽。也許在羅賓被拿走的那一刻我的确以為布魯斯也會連帶着不要我了,但我想我從未真正如此認為過,afterall,迪克都沒有改姓呢,他離家出走後布魯斯都還每天魂不守舍地想要給他打電話又怕越界,我猜、我猜我從始至終心底裡都知道布魯斯不會放棄我的。”
他道,“但蝙蝠俠不一樣。我也有一度将蝙蝠俠當成羅賓的Dad,但我從很早就意識到我們的關系有本質上的區别,因為......蝙蝠俠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我。”承認這點就像是拿刀割在自己肉裡一樣痛苦,也讓羞愧如山般湧下,但傑森知道掩耳盜鈴不能改變事實。“昨天車内我認為布魯斯在那一刻就是蝙蝠俠也是如此原因,因為他不相信我的判斷。”
“Hmm,是什麼讓你如此認為的呢?”漢娜問道。
“好多的事。從很早起羅賓跟蝙蝠俠就開始有了分歧。一開始隻是一些小事,比如我想要去追一些罪犯,但蝙蝠俠認為時機不到。然後就開始進化到更大的事,比如在戰略上的分歧。蝙蝠俠總是認為我太過急躁激進,認為我比不上前一任羅賓,認為我不達不到他的标準。”他回顧過去,“但真正讓我們信任破裂的仍然是Garzonas那個案子。我向蝙蝠俠解釋了我沒有把他推到陽台外,我告訴了是他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但是我猜任何解釋對蝙蝠俠來說都沒有意義,you know,因為我沒有去救那個強.奸犯,他認為羅賓不符合他心中義警的形象。”他聳肩。
他以為漢娜會再說些什麼,但對方隻是安靜地看着他。
“然後我重回哥譚......”傑森沒有說他死而複生,但他們都知道他在指什麼,“蝙蝠俠從一開始就很明确地表示了他對我的态度。他看見了我的臉,我故意讓他看見了我的臉,但蝙蝠俠仍然隻有敵意。It was like、”他試圖解釋,“it was like他看見我的第一眼就決定我不該存在,打定主意要把我趕出哥譚。”
“我知道他肯定是認為有人在假冒我的身份攻擊他的弱點,畢竟死而複生又不是什麼家常便飯的事。但我也有可能真的就是我,不是嗎?我讓他看見了我的臉,我敢打賭蝙蝠俠很早就拿到了我的生物信息,就算不能完全肯定,他也應該知道我有很大概率就是傑森。可是我們每一次見面仍然都在打架,從來隻有打架。蝙蝠俠恨死了我。”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而拉撒路也沒有任何幫助。我知道他們恨我是有原因的,我的确、的确殺死過人。我的确跨過了很多界限,哪怕再叛逆羅賓也永遠不會做出紅頭罩做出的很多事。我知道我的正義早就不再與他們相同,但同時我也知道我做了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我知道他們有原因有理由去質疑我,我知道我沒有理由要求他們信任我,尤其是、尤其是在我傷害了羅賓之後。”
“他們所有人都拿我當成怪物,it sucked, 但是我跟夜翼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麼親近,芭芭拉在我回歸之後已經不再是蝙蝠女孩了,我們沒有直接接觸。羅賓我傷害過,我理解他為什麼害怕我。但是蝙蝠俠......我以為再怎麼樣他也是知道我的,我以為就算沒有像對羅賓那麼多的信任,他也是對我有一點感情的。但是我沒想到他甚至甯願救下小醜都不肯去救我,仿佛在他眼裡我是比小醜還要更可恨的存在,it was just、”
傑森嗆住,難以發出聲音。他的喉嚨都像是被膠水堵住,心髒也在絞痛。承認這點比抽筋扒皮還要痛苦,尤其是他終于不得不向自己以外的另一個人承認。他抽噎,“It hurt. It fucking HURT。”
他小聲地第一次向這個世界承認,“It hurt so much that......我有時幾乎想要證明他們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