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祖母年輕時是名動王都的才女,嫁得是當時最春風得意的狀元郎,老了以後家族鼎盛子女孝順侍奉。縱然到了流放的地步也依舊是個要臉面排場的。
這次流放同行的一批不止姜家,還有往日同僚及其家眷,姜老太太瞧着兩個兒媳互相酸來酸去引得衆人側目,實在不成樣子,于是朝着孟錦竹發話。
“行了!絮絮叨叨吵得我頭疼,還不快點把錢給大夫。”
孟錦竹頓時隻覺得胸口更疼了,這光景她偷偷攢點錢容易嗎?老太太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要她出錢,哪有這麼容易嗎,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會把錢拿出來的。
心下想清楚後孟錦竹捏着袖口沾了沾眼角,委屈不已:“聖旨下來的時候家裡亂成一團,雲骢他媳婦狠心與他和離,留下琅哥兒被吓得直哭,我這心裡頭跟火煎似的,哪還有心思去藏錢……予姐兒身子弱我一路也是有心多加照顧,奈何精力有限…沒成想還是病成這樣子,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
“閉嘴。”姜老太君厲聲道。
一張臉直接黑成了鍋底,當家主母一把年紀哭哭啼啼實在是不成體統。
目光掃過頭都快垂到膝蓋上去的秦姨娘和柳姨娘,心裡登時又起了一道火氣,強壓着情緒從在腰間摸索。
姜書予看了半天戲,對于這幾個夫人的脾氣性格也有了切身體會,趕忙在姜老太君掏出錢之前把手放進袖間,意念一動從空間中拿出一兩五錢遞了過去。
“你怎麼會有錢!”姜書馨尖叫出聲。
這個舉動炸了鍋,姜書予沒理會她接過藥丸放好。
一直不言不語的秦姨娘這時候軟綿綿的說道:“予姐兒往日不聲不響的,沒想到偷偷攢錢帶身上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柳姨娘擔憂不已:“予姐兒偷藏銀子…會不會連累我們啊…”
“這…娘,您看這事……”大夫人孟錦竹順坡就下,一臉為難地看着孟老太太。
老太太面含警告地掃視她們幾眼,惹得三人又把目光縮了回去。
大夫收了錢給了藥隻當自己是個聾子,轉身離開。
事情了結,剩下的就與他無關了,方臉衙役臉上露出點譏諷的笑意,往火堆裡扔了兩根潮木,轉身朝裡間去休息。
姜老太太沉吟片刻倏然開口:“差爺留步。”
随即顫顫巍巍站起身,一言不發地把姜書予手中餘下的兩錢銀拿了過去,雙手奉到方臉差役跟前,面色緊繃:“不知明日可否通融一下,讓我兒能坐在物資車上?”
大兒子姜柏舟是被打了闆子的,平日都是幾個小輩輪流背着走,最近天越來越冷,再這麼下去真不一定能保住。
方臉衙役無聲冷笑,送到手裡的好處沒有拒絕的道理:“等到了夾山關再說吧,現在這路上館驿不少,萬一被人看到報了上去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自然自然。”姜老太君人雖然傲,情勢還是看得清的,點頭應下。
姜書予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微微蹙眉。雖然知道這錢自己留不住,但是去得也太快了點。
老太太拿她的錢是不是拿得太順手?
不管怎麼樣,大房得了實打實的好處,孟錦竹剛才的郁氣散了不少,上前去扶姜老太君卻被一把揮開,徑自坐回去閉目養神。
“嗤……”見她吃癟,許清秋笑出聲來。但是臉色很快又陰沉下去,老太太還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大房,要不是大哥決策失誤他們何至于被流放。
等到明日見到夫君一定要讓他多去老太太跟前紮眼叫苦,總不能好處都讓大房得了。
姜書予吃下藥丸,隻覺得原本火辣辣的嗓子像是被一道清涼的泉水劃過,好受不少。
兩錢銀子隻當是破财免災了。
對她藏錢的舉動,姜老太太和看管的衙役都不追究,其他人自然是不會再多言,畢竟往實了去較真,沒幾個逃得過。
她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無視人群中注視的目光,姜書予坦然睡去。
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到有微弱地隐忍悶哼,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廟外風雪越來越大,即便沒有衙役看守也無人敢偷跑出去,不然純粹是在找死。
所有人都圍靠在火堆四周,原本占據着好位置的姜書予突然察覺到了危險,閉合地眸子猛然睜開,閃過鋒利殺意。
“賤人,趕緊滾開,信不信到了北境我讓大伯把你發賣了。”姜書馨邊罵邊伸出手要推搡她。
姜書予可不是逆來順受的原身,直接擡手推了回去。
“啊!”姜書馨被她直接推坐在地上,驚愕的瞪大眼睛。
一直沒有說話的大房嫡女姜書華眼中閃過意外,秋水般的眸子直直看向姜書予,審視意味濃重。
“你敢推我,你居然敢推我。”姜書馨反應過來後氣得抓狂,攥起手上的鐐铐就往她頭上砸去。
眼瞅着要頭破血流,姜書予面色沉沉,擡腳朝她小腿踢去。
“砰!”姜書馨雙膝重重跪在地上,蕩起一層浮塵,霎時間疼得龇牙咧嘴,眼淚洶湧而出。
“馨姐兒,我的兒……”許清秋哀嚎一聲撲到姜書馨身邊,心疼的把人抱在懷裡,想要還手又被姜書予眼中狠戾吓住,指着始作俑者罵道:“姊妹之間吵架,你居然敢動手打人,小小年紀如此惡毒。”
“娘,疼!好疼!你快打死她!嗚嗚嗚…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