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時她曾在第三基地待了五年,被抓去農場實驗室裡幹苦力,因為一點機遇被實驗室的首席博士看中帶在身邊四年,四年間她對各種糧食,蔬菜,水果種子和養殖都研究個透徹。
為了讓自己更有價值不被抛棄,她日夜苦讀變異種子和普通種子的文獻,還有關于種植化肥的配比等,可以說已經逐漸成為實驗室不可或缺的一位。
可惜在即将小有成就的時候,基地淪陷,她放棄所有逃命,卻死在路上。
沒想到如今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朱坤城并兩名衙役帶着十幾人離開,往采石場去,留下何主簿及另三人還在對着人數圖冊。
“這個錢院長…”何主簿低頭嘀咕了一句,緊接着發出一聲歎息:“死了啊。”
衙役牽來一頭挂着銅鈴的騾子過來,何主簿撩起下袍翻身上去,又把肩上搭着的一塊暗棕色披肩從頭頂披下,隻露出一雙眼睛。
瞧着頗為滑稽,但是卻實在防寒。
“走吧。”
衆人由他領着一路繼續往北走,翻過兩座小山,路過三個村子,直到未時左右才到達他口中的青水村。
村子落在山腳下,多是縱橫交錯的土牆矮屋,村口小河結了凍,上面有幾個小娃娃在滑來滑去嬉戲打鬧,見有人來忙站定身子伸長了脖子看他們。
“去叫你們裡正過來。”何主簿的聲音自披風後傳出,有些悶。
幾個小娃娃一陣歡呼,笑着追着就往村裡跑。何主簿低頭對照着自己手中的圖冊,确認與面前的村子幾無二緻,這才翻身下來徒步往村裡走。
這等苦差事,也不知道怎麼就落在了他身上,若是兩百多人正常到,那肯定是逃不掉去最北邊填村的命運,現下隻有這三四十人倒也因禍得福,起碼不用生活在被北狄随時侵擾的危險之中。
剛進村裡,徑直朝他們而來的幾人中有一穿着深灰色毛褐,約莫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加快了步伐,揚聲高喊道:“不知大人今日到,未曾提早相迎,大人見諒。”
這幾人不管老少,身材都比他們也要魁梧許多,面上紅黑,溝壑深邃明顯。
“無妨。”何主簿擺擺手:“這一批共九戶,三十五人,你按圖冊上一一安置好,後面的章程你應也知曉,每三月需到天水縣上報情況,若死傷逃亡過半你這裡正可就做不安穩了。”
“小人明白。”
兩邊你來我往地客氣幾回後,何主簿就迫不及待地騎着他的騾子帶人離開。
衆人站在原地等着裡正發話,唯有阿狗見幾個娃娃在冰河上玩得開心,不由露出躍躍欲試的躁動之意,姜書予眼疾手快的沖他打了個安靜的手勢才算讓他老實待在原地沒動。
“我姓周,乃青水村裡正。如今各位來了青水村,那就是青水村的人,好好過日子早點安定下來,指不定哪日朝廷大赦,各位還有回去的機會。”
裡正看着粗野高大,說起話來倒也算有禮有節。
但是隻有禮自然鎮不住這些曾經風光無限的鐘鳴鼎食之家,随即話鋒一轉,周裡正聲調沉了下去,看人的眼風似乎都帶着刃。
“可若是有人不安分,那我也不會客氣,諸位也都聽到了,隻要不是死傷過半,于我而言都是不痛不癢,希望不要有人想做這一半中的其中一個。”
說完他身後跟着的幾個青年面上帶着了幾分煞意,瞧着氣勢迫人。
一路本就奔波的身心疲憊,縱是有人不服也沒有力氣再多做糾纏,隻求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日後再做打算。
周裡正帶着他們走到村裡最後一排,一戶一戶的安置,姜家被安排在了中間位置,阿狗與沈知季都是單人單戶,被安排在了村尾。
阿狗記着姜書予同他說的話,走得時候頭都沒回,甚是幹脆利索。
姜家院子是所有人中分到最大的一家,前院東西廂房六間,堂屋一間,再加上後院五間上房,去掉廚房和糧房,能住人的房間足足有九間。
院中之前是種過菜的,原先圍起來的籬笆長久失修已經破爛不堪,被風吹得到處都是,後院的牆角處還有幾個雜亂破洞的雞籠,水缸裡積雪冒尖。
房中幾乎沒有幾件像樣的東西,有兩間房連睡覺的床榻都碎了一半,人剛一踏進去就揚起一層灰塵嗆得人直咳。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姜書馨捂着口鼻從房裡退出去,面上的嫌棄都要溢出三裡地之外。
姜書予看都沒看她,前院的房間看完了去看後院,從最後一間房出來的時候,還能聽到姜書馨在正屋裡叽叽喳喳地叫嚷着。
“娘,我們不能去别處租房住嗎?這裡…這裡也太破舊了,還臭哄哄的,連咱們府裡的下人房都不如。”
“乖孩子,咱們現在不能四處亂去,否則會被當做逃犯的…”許清秋拉着她安慰道。
姜書馨撇嘴,對住處的不滿增加了她對大房連累她們至此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