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徹底閉上,呼吸聲微微加重。
阿狗認真看着她,過了會幫她補上後半句話:“就,天涯,海角的,追殺我。”
說完自己先笑了,少年大約是對這個表情比較陌生,笑完又愣住,原本燦爛的笑容也變得僵硬不自然。
翹起的嘴角逐漸恢複成正常,他看着女孩的睡顔,手有點癢,想戳一下她挺翹的睫毛,把她吵醒,讓她繼續說話。
猶豫地舉起手,陰影投在女孩臉上,停頓片刻又快速收回,他老實抱着她的腳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腳一直很暖和,姜書予這一覺睡得比昨夜舒服多了。
翻了個身,伸手摸了摸床下的鞋子,已經沒有那麼潮了,湊合穿吧。
一把抽回腳,阿狗茫然看着她:“要走嗎?”
“不走。”姜書予探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把發黴糧食一股腦的倒在牆角邊,抖了抖麻袋:“這糧食不能吃,但是你也别扔,以後有大用,等會天黑了我帶你去看看地,再挖點土回來。”
阿狗接過麻袋,看了看牆角的糧食,點頭:“好。”
“還有,你晚點記得把院裡的破水缸給搬到屋裡來,我也有用。”說着從腰間掏出五兩銀子,肉疼地放到他手上。
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及其認真地說道:“跟沈知季出門不要亂花錢,除了我讓你買的東西,其他若非必然,不要花錢,剩下的記得還我。”
“哦好。”阿狗看了看手心上的銀裸子,心中記下了。
姜書予在院子裡,房間裡到處轉,邊轉邊交代,心中還怕他記不住到時候壞了自己計劃,可是眼下沒有紙筆,就算想列個單子也不行,隻能一遍遍強調。
阿狗聽她念叨,一點也不覺得煩,反而格外開心,寸步不離地跟着她到處轉來轉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姜書予說得嘴巴都幹了,想着時間差不多,喝口水就能出發,剛一轉頭差點撞上跟在她身後的阿狗。
這時候她才突然意識到,為什麼村裡的人會這麼對待他。
阿狗的形象,實在太像乞丐了……
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面上好幾塊髒污,身上衣服是他們當初為了掩人耳目套在棉衣外,跟破布條子沒什麼區别的外袍。
隻有眸子黑亮黑亮,猶如星辰。
“你…”姜書予撓頭,沒有柴火,沒有熱水,要怎麼給他收拾?
阿狗歪頭看她,耳朵動了動,目光透出疑惑。
猶豫了半天,她歎氣輕拍腦門:“算了,再忍忍吧,等會回來的時候順道撿點柴火。”
青水村背靠深山,能擋住不少呼嘯的北風,可是這一點上又有利有弊,山上覓食的野獸若是找不到吃食,經常會在晚上下山闖進村子騷擾。
以往每年都會發生野獸傷人的事情,所以一旦到了冬天晚上,輕易不會有人出門。
夜幕降臨,皎潔月光映在雪地上,泛起一片柔和銀白清輝,寂靜中彌漫着柴火味的村中,兩道身影順着最後一排的牆尾悄聲向西北位置走去。
根據地契上寫的位置,兩人居然沒費多少時間和功夫就找到,位置離村子不遠,而且方方正正,不是那種犄角旮旯的碎田。
姜書予開心得不行,撞了下他的肩膀:“可以啊,走狗屎運了,給你分到塊不錯的地。”
阿狗看着面前一片白茫茫,根本不懂。
兩人忙活一通,大冬天熱出一身汗,挖了一麻袋土還有一輪柴火扛回去。
回到家定睛一看,又給姜書予樂得找不到北,黑土啊,沒有污染的黑土,她簡直要開心瘋了。
“哈哈哈哈哈,阿狗你是福将啊哈哈哈哈。”
姜書予仿佛看到明年自己滿滿一房間都裝不下的收成,然後變成了沉甸甸的銀子。
嘴巴合不上一點。
“嗯,對,福将。”阿狗傻乎乎的附和。
姜書予拍拍手上的土,小心翼翼的剔着指甲縫裡的泥。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有時間把水缸清理一下搬進來,然後把土放進來,我有用。”
安排完後,踩着阿狗的膝蓋翻出了後院,多走幾步找了個隐蔽的地方瞬移回去。
經過之前的兩次失誤,第三次就明顯娴熟了不少,安安穩穩的出現在了自己房内。
連個油燈都沒有,剛一落地她還以為又被那個傻逼系統拉走了。
摸索着找到了床,一天施展兩次異能,精神力消耗嚴重,她躺在床上還有些發暈。
院子裡不斷有人走動的聲音,不一會又聽到有人說話,聲音不小,隻是離得遠聽不太清。
隐約分辨出是孟錦竹在說話,姜書予撐起上半身,支着耳朵聽也隻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個詞:“廢物…這都做不好…老爺…你…發賣……”
過了會,‘咣’得一道關門聲後,徹底沒了聲音。
姜書予又凝神聽了聽,确定沒動靜了,才又躺了回去,昨天做飯的時候,她發現每家每戶都有的糧食裡其實還有些東西,已經全被她放進空間裡了。
姜家人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