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恕把音量調至最高,錄音筆中的重金屬樂和嘈雜人聲流瀉而出,一段對話含糊不清的摻雜其中。
“……三少,和箐箐鬧别扭了?你倆坐這麼遠,不知道的以為中間隔了條楚河漢界呢,箐箐,過來給三少道個歉,女孩子家氣性别那麼大。”
箐箐顯然不樂意,過了大概一分鐘左右,一道嬌俏的女聲冷哼道:“哥,你一口一個三少叫着,他就真把自己當三少了,還敢扇我巴掌,一個沈家攀不上關系的旁支而已,等他爸一退休,他家就要集體到街口要飯去。”
“箐箐!”
“我有說錯嗎?人沈氏集團的繼承人是沈慕白,和他沈三有什麼關系?他在這兒又蹦又跳,不知道的以為他家跳大神出身呢。”
砰——重物砸在地上,嘈雜的人聲為之一靜,隻餘下重金屬樂在空氣中鼓噪。
“嶽箐,什麼叫攀不上關系的旁支?我告訴你,等沈家死絕了,我爸就是沈氏集團新的掌權人!”
箐箐嗤笑,“做夢比較快呢,等沈家死絕,你爸的墳頭草都長半人高了。”
“嶽箐,你以為沈老爺子的兒子孫子孫媳是怎麼死的?我爸讓他們三更死,閻王不會留人到五更!”
“三少!”男聲語含警告,“人多眼雜,有些事隻能爛在肚子裡。”
嶽箐嗤了聲,冷嘲道:“哥,這話他不知道說多少遍了,天天白日做夢,編故事呢,什麼地下室裡藏着的絕版跑車,書房裡……”
男人厲聲打斷她,“箐箐,你住嘴,給我過來……”
……
錄音到這戛然而止,甯恕若有所思,要是錄音中的信息屬實,那麼沈登為了上位,已經謀害了三條人命。
李盎恰好發來張照片,甯恕點開,是以偷拍的視角,拍的錄音中的三個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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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白聽完錄音,眸色深深看着照片中的沈三,給私家偵探發去郵件,要求他着重調查沈登在三年前購買車輛的信息。
又讓秘書把嶽箐約出來,他想知道嶽箐還知道些什麼,她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
甯恕見他揉着額角,把一杯溫水遞到他唇邊,道:“不急于這一時,先睡覺,明早再說。”
沈慕白喝完水,伸手抱住他的腰,悶聲道:“你最近不要出門,我怕把沈登逼急了,他朝你下手。”
“好。”
甯恕連着一個星期都沒出門,待在半山别墅裡給李盎整理考編資料,可他不出門,不代表麻煩不上門找他。
砰砰砰幾聲撞擊,幾個兇神惡煞的高壯男人破門而入。
甯恕給仙人掌澆水的手一頓,回身直直看向落後在保镖身後走入室内的中年男人,輕嗤一聲,道:“真沒禮貌,你媽沒教過你,去别人家做客要敲門嗎?”
“還是說,你沒媽?”
沈登頭發半白,他眼神陰鸷,直勾勾看着甯恕,“伶牙俐齒的小鬼,和沈慕白一樣令人厭惡。”
他眼睛在室内轉了一圈,生活痕迹很濃,他意味不明的輕笑了聲,“算沈三那個廢物點心有點用處,小鬼,沈慕白那條冷心冷肺的瘋狗能把你藏在這兒,說明他很在乎你,在乎你才好啊,你才能在我手裡活下來。”
甯恕不動聲色把褲兜裡的電擊棒握在了手中,面無表情道:“我已經報警了。”
沈登嗤笑,“報警有用的話我會在這兒嗎?”
保镖道:“甯先生,乖乖和我們走吧,沈總不會傷害你。”
一個法外狂徒的話能有什麼可信度?
甯恕在保镖的手要抓上來時,凜然出手,電擊棒呲呲呲激起一陣電流聲,一堵肉牆轟然倒地。
沈登暗罵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抓住他。”
甯恕身形靈活,論近身肉搏,他比不上專業訓練過的保镖,但論逃命,他是行家。
他像一條靈活的魚,沒讓保镖們沾上半片衣角,溜出門前時,回身一腳踹中了沈登的屁股。
“廢物!”摔了個狗吃屎的沈登臉紅脖子粗,氣急敗壞道:“抓住他,給我打斷他的腿!”
甯恕側身上車,關上車門,油門一腳到底,把追上來的保镖遠遠甩在身後。
追出來的沈登忽地陰恻恻的笑了,“自尋死路。”
甯恕從後視鏡裡沒看見有人追上來,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不對。
他要踩刹車減速,可刹車失靈,無法減速,但約摸十分鐘過後車子就能開下山,山下是車流如織的馬路,他要不想辦法停車,後果不堪設想。
甯恕掌心冒出了冷汗,二周目這就要結束了嗎?
甯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電話報警,他迅速和警察說明了情況,頓了片刻,他抖着手指,撥打了另一個爛熟于心的号碼。
……
“沈慕白,你要好好活着……”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沈慕白一顆心頃刻墜入冰冷的湖底,沒等他問點什麼,電話已經挂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