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上,沈慕白臉色慘白,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出事了,廖警官,去半山别墅,沈登在那兒。”
警車一下拐了個彎,駛向半山别墅。
山下的車道已經圍得水洩不通,消防車與救護車堵在下山出口處,一個個警察手持武器開車上了山。
沈慕白看見急救人員擡着一個擔架從人群裡出來,他腿一軟,身形踉跄的跑了過去。
隻見甯恕緊閉雙眼,滿身血污躺在擔架上。
你害死了他。
沈慕白心底有一個聲音冷漠的說。
醫護人員上前把沈慕白拉開,救護車揚長而去。
秘書從車上下來,看見總裁像一個幽靈似的站在原地,他心裡一緊,忙上前幾步,“沈總?”
沈慕白回神,他唇瓣已然失了血色,“去醫院。”
急救室外,沈慕白枯等了四五個小時,紅燈一綠,醫生出來,對沈慕白道:“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腦部損傷嚴重,也許會存在後遺症。”
沈慕白高懸的心落了幾分,不管有什麼後遺症,活着就好。
甯恕在兩天後的傍晚醒來,沈慕白守在病床前,秘書給他支了張桌子辦公,桌上是厚厚的文件和一台筆電。
甯恕眼睫一顫,還未轉醒,手先一步被人握住了,他緩緩睜眼,眼前有短暫的模糊,而後清明,便看見一旁神色緊張焦急,眼下青黑,難掩疲色的年輕男人。
“……你是誰?”甯恕久未說話的喉嚨沙啞。
沈慕白對上甯恕看陌生人似的迷茫眼神,他心中猛然刺痛,甯恕竟是……失憶了麼?
甯恕忘記了他,沈慕白尚未揚起的唇角緩緩落下,他如墜淵海,窒息感蔓延至胸腔,喉間湧出絲絲縷縷的腥甜。
你遲早會把他害死。
一道聲音冷冷的說,離他遠一點。
沈慕白反駁,我不會害他死,不會。
“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們已經訂婚了。”沈慕白面不改色道。
甯恕眼神疑惑不解,“你真的是我男朋友嗎?為什麼我一想你,頭就很疼,疼得像要裂開一般。”
沈慕白放在膝蓋上的手陡然收緊,心口是密密麻麻的刺痛,他溫聲道:“你出了車禍,頭受了很嚴重的傷,醫生說要好好休養,否則除了失憶,還會有其他後遺症,甯恕,不要多想,相信我,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甯恕将信将疑的點頭,他雖沒了記憶,可對人情緒的感知沒有退化。
沈慕白看向他時眼中濃烈的愛意,與得知他失憶時的難過與痛苦不似作假。
可為什麼,沈慕白說他是他男朋友時會那麼心虛呢?不是别的情緒,就是心虛,即便他面無表情,心虛還是從他的眼睛裡跑了出來。
甯恕蹙眉,如沈慕白所說,他頭上的傷很嚴重,明明隻思考了一小會兒,他卻感到了疲憊,看來的确需要靜心休養。
沈慕白見他累了,眼睛半阖,伸手給他掖了掖被角,“睡吧。”
甯恕在醫院待了半個月,期間除了沈慕白,竟無人來看他,他就着沈慕白的手吃了塊蘋果,狀似無意問:“沈哥,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歡?”
沈慕白一頓,“怎麼會這麼想?”
“我出了車禍,竟沒有朋友來看我,我失憶前該不會一個朋友也沒有吧?那我得多讨人厭啊。”甯恕有點沮喪。
沈慕白默然片刻,語氣發酸道:“你前男友來過,我沒讓他進來看你,怎麼?你想見他嗎?”
甯恕微微睜圓了眼睛,下意識搖了搖頭,經過半個月的相處,他已經接受了沈慕白是男朋友這事,畢竟肢體語言與生理反應騙不了人。
沈慕白說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他就默認了兩人是彼此的初戀,所以,他哪兒來的前男友?
沈慕白見他一臉茫然,眼神更加幽怨了,把他斷崖式分手消失三年的事添油加醋的說給了他聽。
甯恕直覺事情不是這樣,他疑惑的同時,又有點心虛,他真的有這麼渣嗎?
甯恕在病房中養傷半個月,外面警察就搜查了逃得不知所蹤的沈登半個月,幾乎把京市翻了個底朝天。
沈慕白擔心甯恕會有危險,特意安排了兩個保镖守在病房外。
殊不知,他越是這樣,越是把甯恕的位置暴露在了有心人眼前。
沈登地下室裡的跑車和書房中的死亡賬本被警察翻了出來,單單沈家三條人命就能讓他唱鐵窗淚到死,更别說賬本上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沈登的資産已經凍結,他做了大半輩子上位沈氏集團董事長的美夢,怎麼甘願認罪伏法。
他已經聯系了海外勢力,隻要他逃出了京市,此去就是天高任鳥飛。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過幾年,他再回來和沈慕白算賬也不遲。
沈登帶着一個保镖,兩個人先在山裡流竄了一周,又躲躲藏藏,一身乞丐模樣在醫院門口踩點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