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合奏一首悠然浪漫的曲樂,調子一轉,引入佳境,忽急忽慢。
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他又開始回憶練清竹的做法。
主動準備一切。
然後去承受。
……
年輕男子的臉上寫滿了野心,他的眉目很張揚,他的攻擊性很強,然而這些都不過是表象。
最終他卻是把自己當成寶物送到了心上人面前,供心上人撷取。
不算太難。
他想:我定然是個好學生。
練清竹痛過,那麼他也要痛,這樣才算是有所回應。
……
雨過天晴後,星河會武正式開始。
喻尺夜帶着練清竹坐在涼棚下觀戰,跟他講解各門各派人物,他自己在三年前的星河會武上就已經大展過聲名,星河劍在身邊,今天沒有下場的意思。
練清竹看過他說的那些高手,道:“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
喻尺夜:“故意偏向我呢?”
練清竹點了點他的下巴:“忘了《星河劍生》嗎?我最清楚你的實力。”
喻尺夜抓住他的手親了一口,如今已是無所顧忌。
練清竹揚了揚嘴角,又給面子的把目光往比試場上略放了放,道:“看着倒也有幾分意思,那個黑衣裳的用的是什麼劍法?”
“浮萍劍派的劍式,踏波水上,身如浮萍。”
“他還算不錯,當是場上年輕一代最有水平的了。”
兩個人悄聲讨論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比試場上,沒多少人特意留心到他們。
練清竹突然壓低了聲音問:“可有不适?”
喻尺夜咳了一聲:“身強體壯,無礙。”
練清竹愉悅地笑起來。
就第一回來說,他倆各自發揮的已經很好了。
正說着話,那浮萍少俠赢下了比試,突然向他們這邊轉來,衆人也跟着一起轉來目光。
不過浮萍少俠面向的不是星河劍傳人喻尺夜,而是神祇宗少主練清竹,他道:“可否請練少宗主與我一戰?”
比試場周圍的觀戰席上頓時議論紛紛,說實話,大家對這位少宗主都很好奇,原本神祇宗就高在廟堂,相比于其他宗門顯得“不下凡塵”,縱有在江湖上行走的弟子也不多,随便出來一個卻都是響當當的人物,隻看那越錦書便是可列江湖十大的高手,而這位練少宗主相比于越錦書來說更為神秘,衆人不知道他的武功高低,但可以想象其絕非泛泛之輩,否則殷夢何不會朝他下戰書,但又會猜想殷夢何的戰書或許隻是針對他“少宗主”的身份,畢竟即便是集閑七英中最強的幾個人對上殷夢何也沒有完全的勝算,練少宗主真的配得上做他的對手嗎?
現今這星河谷中至少有一半的人疑惑他的實力,不止一個人想向他邀戰,隻是浮萍少俠第一個說了出來。
于是當下也不止一個人等待着他的回應。
迎着各式各樣的目光,練清竹苦惱道:“天太熱,我打不了架。”
衆人:“……”
這是什麼借口?你是在畏戰嗎?還是看不起人?
隻有喻尺夜明白他很真誠,是真的受不了那麼熱的天,正要代他解釋,忽聽一陣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黎人果真都是畏縮鼠輩!劍赢不了!仗勝不了!連心氣都沒了!打個架還要扭扭捏捏!”
那笑聲以内力傳來,震的人耳朵發麻,頭昏腦漲,功力深未曾被影響的高手們則看到比試場中心出現幾道人影,面孔有些熟悉,穿的不是黎人的服飾。
喻尺夜握緊手中劍,“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赤漩人?
澹台譽?!
早在靖陽城中看到赤漩武人時他們就猜測赤漩人也會來參加星河會武,沒想到來的竟然是這混賬!
澹台譽與拜遙對決之後便将拜遙的戰敗添油加醋大肆傳揚,肆意侮.辱,搞得拜遙聲名盡毀,這混蛋跟那個赤漩小王爺的惡劣程度不相上下,是個黎人想起來那些事都是痛恨。
谷中有不少人觀戰過他與拜遙的對決,已經将人認了出來。
“澹台譽!你為何在這裡?”
“怎麼?”澹台譽哈哈笑道,“星河會武是天下英雄會武,我就不能來了嗎?”
拜遙神色未變,平靜地看着這個數月前将他打敗的對手。
大黎人對赤漩人隻有痛恨,中原武林對澹台譽則更是感情複雜,因為這個人擊敗了大黎第一的劍客。
浮萍少俠也不管練清竹了,面向澹台譽怒道:“你根本不敵拜大俠!不過是投機取巧!”
澹台譽道:“比武切磋結果已定,你們的拜大俠輸給了我,卻說我取巧,是在挽尊嗎?自取其辱!”
浮萍少俠氣的說不出話來,提劍便沖向了澹台譽,澹台譽身邊一人道:“不勞大人動手,這種小喽啰屬下就可以解決!”
赤.裸裸的羞辱,這些赤漩人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攪亂星河會武。
浮萍少俠已經與那赤漩人交起手來,澹台譽未動,星河谷衆人也不好出手。
喻尺夜咬着牙,眼底盡是怒火,在呼延輝面前還可以忍住脾氣,看到澹台譽卻怎麼都忍不住了。
他之所以那麼生氣,是因為拜遙之敗跟西六州大敗一樣,本不應該,西六州按兵力不該就那麼輸給赤漩,而以澹台譽的實力也不該挫敗拜遙,可是拜遙失了劍心,又功力大損,這是他自己都無可奈何之事,所以他打不過澹台譽。
近段時間人們對他有惋惜同情,更多的卻是指責诋毀,但他仍然因為冰禅教之危現身在這裡,頂着壓力面對對他感情複雜的人們,跟大家共商計劃,想要出一份力,這樣的人不該被羞辱。
喻尺夜見到拜遙之後,不忍問他為何落敗,因為前輩仍然是值得敬佩的前輩,不能因為一場敗績就把他推到塵埃裡。
練清竹握住喻尺夜的手,輕聲道:“尺夜,你去戰勝他。”
“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
浮萍少俠敗下陣來,那赤漩人還斬斷了他的武器。
“大黎再沒有拿得出手的劍客了嗎?”
喻尺夜怒意心起,飛身而上,離比試場更近的一個人先他一步而至,風誅一劍斬斷了那赤漩人的劍。
澹台譽身後幾人一驚,齊身上陣,将少女團團包圍,拜筝冷着一張臉,沒有絲毫懼意,冷靜地揮出風誅劍式,她學劍的時間不長,劍式都還沒有學盡,劍刃之上卻有一種肅殺之氣,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她不是這幾個人合力的對手,可她的招式卻絲毫未亂。
不過重壓還是很快襲來。
好在另一把劍及時趕到,星河劍替她分擔了壓力,兩人合力把澹台譽的部下擊敗。
拜筝抱拳:“多謝。”
又轉向澹台譽,看清楚這個人的面容,然後也不管旁人目光,跳下比試場,回到了拜遙身邊,拜遙摸了摸她的腦袋,兄妹倆又一起看向比試場。
這時一直沉默的鏡心瀾問拜遙:“澹台譽會來這裡,跟你有關?”
拜遙道:“有人請我幫忙激出那小子身上的銳氣,我便邀請了澹台譽來參加星河會武。”
拜遙相邀,無論是為了折辱他還是為了腳踩中原武林,澹台譽都一定會過來。
而以他赤漩人的身份和接近宗師的實力,拜遙認為他是星河劍當下最好的磨劍石。
這個忙幫的不僅有格局,還很大膽,似是笃定了星河劍不會被赤漩劍客壓折……他往練清竹的方向看了一眼,練清竹給他比了個手勢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