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維斯，你知道嗎？我從小就開始會做同一個夢。”

小機器人雙臂舉着紙巾盒跑過來，瑟伊特爾沒有抽出那張紙巾，她低頭把小機器人抱進自己的懷裡，臉深深地靠在冰冷的金屬上。

這個小機器人是她四年前看了一部動畫電影，她舉着電影海報，纏了托尼好幾天，他才給她做了一個跟海報一模一樣的小機器人，原料用的還是呆呆的零件。

托尼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那個夢太恐怖了，仿佛親身經曆過一般，她不想看到托尼的眼睛失去光彩。

“先生，你會有去無回。”賈維斯警告道，他不同意托尼充滿危險的決定。

“我看見了黃昏，漫天戰火，成片的廢墟殘骸……”

“瑟伊特爾還在卧室裡嗎？”托尼問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她泣不成聲，“托尼就在那裡，他坐在那裡。”

“是的，需要聯絡她嗎？她說你一直出現在她的夢裡。”

“他還能跟我說話，他還能擁抱我，但是我就是知道，賈維斯，我知道，他要死了，我無法救他，我隻能眼睜睜看着他握住我的那隻手垂下下去……”

她的夢裡？

他眨了眨有些濕潤的眼睛，“不，”托尼果斷拒絕，“把能量都用來轉彎，賈維斯。”

“他的眼睛沒有閉上，他一直在看着我。”夢境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她顫抖着輕撫他那滿是創傷的側臉，他明亮的眼睛逐漸失去光彩，漸漸黯淡。

她知道他快要永遠地離開她，她抑制住自己的抽泣，指尖輕輕撫上他的眼睛，用盡力氣，以平日生活裡的語調跟他講話：“我們……回家。”

他聽到了最想要聽到的話，用盡最後的力氣向她微笑，投以她最後的目光，永遠地，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在進入太空和賈維斯切斷聯系之前，托尼突然蹦出來一句：“我應該告訴她。”

賈維斯來不及回應，托尼那邊已經沒有了回音。

他躍身于浩瀚無垠的星空，看到眼前展現着無數的星辰。

閃爍的星辰像極了瑟伊特爾的雙眼。

他的内心突然被狂熱的回憶所充盈，那些與瑟伊特爾相伴的美好瞬間在他的大腦中翻滾。

他清晰地記得當瑟伊特爾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每天早晨他醒來時，都會看到她睜着大大的眼睛注視着他，眼中盡是對他的深深依戀。

他記得瑟伊特爾無論在哪種情況下，總會揚着無憂無慮的笑容，如同陽光灑在他的心間。

他記得雖然她從未叫過自己為父親，但一聲聲的“托尼”，都是一顆顆甜美的糖果……

關于她的事情，他記下了太多太多，甚至有時候，他連自己都會忘記，隻想着她的事情，隻想着她能過快樂的生活。

他見證了她成長的十六年時光，看着她從稚嫩的幼童逐漸綻放成像一朵美麗的花朵。

在重新降落地面之際，他看到了銀河中閃耀的火光，這一刻，他的眼眶閃爍着晶光，他分不清他流下的眼淚是為瑟伊特爾還是為自己的生命。

他的瑟伊特爾，一定要幸福快樂地活下去。

即便他已離去，但他的愛，會永遠陪伴着她。

斯塔克大廈，危險消失，賈維斯解除了安保系統。

瑟伊特爾還沒有伸出手推開卧室門，她的卧室門便被另一個人從外面拉開，熟悉的身影沖進來，這是托尼第一次如此主動地緊緊地擁抱着她。

瑟伊特爾本想責怪他，可她張口，卻發不出來任何聲音，隻能沉默地抱着他，過了許久，托尼才聽到她難過的聲音：“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說得對，瑟伊特爾。”

“什麼？”

“沒有你，我也活不下去，而且那隻是個夢，更何況夢都是相反的。”

“那也應該是我更擔心你。”

“不，是我更擔心你。”

“是我！”

“我！”

“我們非要這個時候分個勝負？”

“是的。”

“絕交。”

托尼打開衣帽間，為瑟伊特爾找到了一件長長的大衣外套，熟練地披在她身上，“你想去見見我新認識的幾個人嗎？他們還挺有意思的，雖然最開始我不待見他們。”能讓托尼感到有意思的人，那是絕對非常有意思。

瑟伊特爾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那我的頭發亂嗎？”

“這算什麼？沒人敢說你。”

瑟伊特爾拉着托尼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後面往外面走，她看到被毀得差不多的斯塔克大廈，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你說的小情況？”

“嗯哼，有什麼問題嗎，我可是見過太多大風大浪，這在我眼中真的是小情況。”托尼莫名其妙一臉驕傲。

瑟伊特爾小心地避開腳下尖利的碎片，“所以這次需要我幫忙嗎？”

托尼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回頭對她眨眨眼，“無比需要。”

瑟伊特爾明白了這是他準備告訴自己一切發生的事情，她抿着嘴半天，到最後，還是沒忍住欣喜地笑起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