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開完會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分局空曠一樓大廳内,她邊打電話邊大步流星往外走,手機再次響起機械又冰冷的程序女聲:“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這已經是第七個沒撥通的電話了,林煦心裡隐隐有些不安,小滿不是生氣會鬧小脾氣的人,上次她還保證過看到信息會及時回複,林煦盡量不讓自己往胡思亂想發展,手機可能是靜音放客廳了,或者人已經在房間裡睡着了沒聽見。
她人來到車邊,打開車門,手機往副駕一扔,發動車子,動作火急火燎,一路飛馳往家裡趕。
十五分鐘後林煦開車進入小區,找了一會車位,停好車後,步伐加快往十二幢走,遠遠就看見1102還亮着的燈——小滿還沒睡?
電梯樓層逐層往上,林煦熟練的輸入門鎖密碼,一開門小橘蹲在門口,昂着腦袋,小奶貓長長的喵了一聲,露出兩顆小尖牙。
“我回來啦!”林煦大聲說了一句。
房子裡又恢複安靜,客廳餐廳明晃晃亮着燈,林煦在玄關能看見主卧暖色燈光把房間白色櫃闆照成淺米色,小橘在她的腳邊蹭褲腿,房子裡安靜的反常,外面是樓宇間呼呼冷風刮過的聲音,林煦沒換家居鞋,鞋一脫穿着襪子踩在溫暖的地闆上,往房間過去。
“小滿?”她期待的身影不在桌前,也不在床上。
房間沒人,被子上有躺過的痕迹,内衛亮着燈,林煦又往房間裡走一點。
洗手間也沒人。
兩個次卧加上另一個洗手間都找了,百來平方的房子裡,小滿不在。
林煦急得在房子裡打轉,盲目地又撥通電話,沒一會悠揚的音樂聲在客廳響起。林煦拾起沙發上的手機,手機界面顯示有幾個未接電話和新信息,手機在家,人卻不在。一瞬間各種可怕的假設排山倒海地襲來,林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走到玄關處打開鞋櫃,小滿今天穿的鞋子在裡面,門口衣架上沒有外套,說明小滿穿了外套但沒換鞋。
她在房子裡巡視一圈,餐桌上五六個冰淇淋盒子被挖空,還有一個剩一半,已經化成糖水,晚餐食盒沒有打開過的痕迹,林煦又來到房間,内衛洗手池旁有大片大片沒幹的水漬,自己帶過來的擦臉毛巾被随意扔在洗手池邊上。
林煦站在内衛門口,給褚楚打去電話。
醫院---
褚楚送走醫生正轉身回病房,忽然腳步一頓停在了門口,病房裡慘白的燈光從天花闆上瀉下來,司辰心的臉色沒比慘白燈光好到哪去,她靠在墊高的枕頭上,盯着輸液瓶藥水一滴一滴往下墜,一言不發。這種場景褚楚見過好多次,阿願大部分時間是在醫院度過的,她也經常一動不動看着輸液瓶一點點滴落,仿佛在等待生命一點點凋亡。
眼前此景,讓褚楚眼角有些發澀,太安靜了,阿願走的時候也是這麼安靜,那時候每墜下一滴藥水就砸在褚楚心裡,疼得她要喘不上氣。
褚楚隻給兩個人當過助理,一個是司辰玥,另一個就是眼前的司辰心,褚楚很了解前雇主,至于現在這位,褚楚總也看不透她。這對雙胞胎姐妹除外貌上相似外,性格上可以說大相徑庭,阿願是那種從内暖到外的溫和,永遠和顔悅色地笑着,盡管她常年接受治療,手心總是是軟軟暖暖的,在她面前人會不由自主變得溫柔。
而小滿則不同,她也會笑,會體貼旁人,卻永遠有着距離感,笑意從不達眼底,她的冷像是骨子裡透出來的,外面包裹着一層懸浮的溫和,阿願去世之後,她更冷了三分,就比如現在,她躺在那裡,生生凝成了一塊寒冰。
褚楚動了動嘴角,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自然,“小滿,醫生說問題不大,挂完這兩瓶水可以出院,或者今晚先住醫院?”她很自然地走到病床旁,坐在凳子上,像是松了一口氣說:“剛才太吓人了,要不是我過去看你,林隊長又加班,你在家痛暈過去都沒人發現。”
“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大冬天一次吃那麼多冰淇淋,沒造成胃出血已經是萬幸。”
司辰心晚上從冰箱裡搬出一堆冰淇淋,早餐之後沒有進食的她,一次性攝入過量的刺激生冷食物,導緻急性腸胃痙攣,褚楚發現她的時候,人已經跪在洗手間,疼得起都起不來。
這會她跟沒事人一樣,對褚楚的忠告無動于衷,她像是沒聽見旁邊有人說話,盯着輸液瓶,過了好一會,她的目光才一寸寸移到褚楚臉上,聲音發着啞,“褚楚姐,阿姐走後,你過得好嗎?”
褚楚面色一僵,似乎沒意料到這麼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些措手不及,她笑了笑,剛想說話,手機響了,她一看來電信息,沒去外面接電話,在司辰心面前接通,“林隊長。”
“小滿和你在一起嗎?”
司辰心就在褚楚旁邊,電話那頭焦急的語氣,她聽得一清二楚。
褚楚沒有隐瞞,“我送小滿來醫院了,她晚上出了點小狀況。”
“在哪家醫院?”林煦急道:“我現在過去。”
剛要報告位置的褚楚,手腕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