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子的盡頭,一家零件店掩藏于黑暗之中。
呂遊推開灰色的門,裡面幾乎沒有什麼設施,顯得整座屋子很空。
此時的零件店還沒被人租下來嗎?
呂遊轉了一圈,遺憾地從屋裡出來,卻在轉頭時視線對上了旁邊那扇老牆。
這是......
斑駁破敗的牆上有半張糊在上面的紙,紙的下端呈鋸齒狀不齊,上半段被水打濕,已經泡得發白,上面的字迹幾近于無了,露出了木頭的纖維。
呂遊費力地辨認着,良久隻看出了“面包房”“轉租”和個别不完整的淡淡數字,呂遊猜那大概是一個轉租聯系号碼。
呂遊摸了摸鼻子,原來這麼早就結緣了......但是租下這房子的零件店主呢?
生意慘淡,開不下去了,就跟當初租給他房子的面包房老闆一樣?
從第一任零件店店長到呂遊所認識的那個老頭店長之間到底經曆了多少變遷?呂遊不知道。
她隻是知道原來自己待了十幾年的地方還有這麼悠久的曆史。
老頭深藏不露啊,把房子裝飾得那麼好,完全看不出以前的那般模樣,想當年她第一次去面試的時候還以為是新開張不久的店鋪呢......有無數個夜晚她輾轉難眠,畢竟新店不如老店那麼有聲望,她就怕老頭突然有一天卷起鋪蓋跑路了,兜裡揣着他們的工資。
不怪呂遊以惡意揣測他人,實在是灰區類似的事件發生得太多了。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要真跑了那她不得餓死......靠北!現在找工作簡直是難如登天!
幸好老頭還算良心,她也算是變相混上編制了。工資雖然不算太高,但這麼多年了,倒也挺穩定,不會出現惡意克扣員工工資的情況。
這一點對于灰區的人來說相當之難能可貴,所以導緻後來應聘的人那麼多,呂遊這個“老骨頭”可以光榮下場了。
*
呂遊陷入回憶中不可自拔,肩膀卻被人拍了拍。
呂遊轉頭,對上了一張格外年輕的面孔,那個人戴着一副眼鏡,身穿格子襯衫,懷裡抱着個公文包。
“您......您好,小姐。”
“您好,”呂遊應了一句,“找我有什麼事嗎?我有什麼可以幫您?”
“那個......你也是來租房子的嗎?”
“我先看看。”
“這樣啊......”那人表情怪怪的,臉上神色變幻無窮,好像很失望,又好像松了一口氣,最後還有點緊張。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呂遊摸了摸金毛的腦袋,剛想開口說自己不租了,就見那人露出一副新奇的表情:“這就是金毛狗啊?!”
“啊......是。”
“這是機械狗嗎?”不待呂遊回答,他又自問自答道,“肯定是了!現在哪裡還有純種的血管裡流着血液的狗啊?”
“都是用零件和數據堆砌起來的。”那人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死了......”
“汪!”金毛聽了也不生氣,竟搖着大尾巴朝他靠近了些許。
金毛很喜歡他。這是呂遊得出的結論。
金毛是隻犟狗,就連當初鐘尹想rua它都得順毛很久呢。
“我......我可以摸摸它嗎?”
見呂遊點頭,他把掌心輕輕搭在了金毛的頭頂上。
金毛咧嘴,笑得鬼迷日眼:“汪!”
摸着摸着,突然那個人愣了一下,“它的零件露出來了.......”
呂遊聞言神情一變:“我看看!”
金毛的前肢處多出了道口子,那道口子很深,露出了裡面正在運轉的機械零件,但是随着金毛的動作又很快被毛擋住了。
“傷口又裂開了,是零件的排斥反應嗎?......可是怎麼會?”這道傷口呂遊記起來是陳傷,是在史前世界被巨鳥抓傷的,但是那會給它替換零件,排異性明明很低。
“排異性取決于載體對于零件的利用程度。”就在呂遊陷入思索時,那個年輕人開口了,“不同的利用程度會對機體産生不同程度的傷害。”
見呂遊看着他,他解釋道:“舉個例子,假如某個類人......這麼說可能不巧當,應該說是機械生命。”他頓了頓随後說道。
“機械生命......”呂遊露出八顆牙齒,露出标準微笑,“我喜歡這個名詞。”
“我也喜歡。”他點點頭,然後接着道,“假如這個機械生命對零件利用較差或者說不全面,那麼機械受體受損傷的程度就會減小,利用年限就會延長,好比一個剛生出的心髒,肯定是比暮年時期的心髒更有活力對吧?”
“相對應的,如果它利用得充分,長此以往,受體會感到疲乏,當機體疲乏的程度超過原能承受的範圍,機體就會崩潰,這就是‘超負荷’。”
“而機體對零件的利用程度就又取決于另一個因素了,那就是機體與零件的‘匹配度’......”
那人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我這邊就不細說了。......但,通常絕大多數的‘超負荷機體’壽命都不會很長。”
呂遊:“......”
“呃......”那人抓了抓後腦勺,“然而凡事都有意外嘛,不......我是說......都有特例!對!特例!”
呂遊:“......你說的這些我理解,我之前在零件店工作過。我疑惑的是為什麼不是原配件,替換之後的零件契合度卻更高?”
“數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