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間黑魔法防禦課教室所有人的矚目下,詹姆輕松自在地踏上了台階。他試圖找回自己的勇氣——這沒什麼,不過一場最簡單的試煉而已,他甚至不需要施展任何的魔法技巧,隻需要把手放上去。
這一點也不刺激,無法讓他的心髒為之跳動,事實上這個比賽對他而言本來就沒有任何的吸引力。對于一貫喜歡把自己交給天空和冒險的人來說,這個從頭到尾都充斥着濃厚學術氛圍的比賽并不能獲得霍格沃茨魁地奇明星的青睐。
詹姆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咫尺可見的月石上。他看到兩隻截然不同的手,一隻粗糙且骨節寬大,指縫間殘留着些許魔藥留下的痕迹;另一隻白皙修長但不顯得柔嫩纖弱,指甲修剪得極其平整,手背上隐隐可見青色的血管。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順延着那隻手向上移動,像是撒旦正對他施展難以抑制的魔法,他無力阻止,心髒更快的跳動指向他站在這裡的原因。
“Hello?”他不知道為什麼嘴裡會冒出這樣平平無奇的問候,好像他和弗洛倫斯隻是交情不深的同學,這讓他感到懊喪,隻覺得哪怕要特立獨行地打破試煉裡的沉默,也不應該以如此愚蠢的方式。他做得不夠好,在和弗洛倫斯碰面的時間裡,他在她面前一直做得不夠好。
聽到這意料之外的問候,弗洛倫斯隻是怔愣了一秒,轉瞬即逝,她眼睛裡的茫然很快就轉化為笑意。
“Welcome.”她微微側了側頭,看得出對詹姆出現在這裡有些意外,但也終于從試煉一開始就明顯表現出的跑神重新回到了現實。真正出人意料的是她的回應,盡管在其他人眼裡她一向有些不近人情,但前幾天流傳的約會傳聞讓這一切變得不那麼突兀,至少不會比斯内普回應詹姆更讓人覺得驚悚了。
得到了不算尴尬的回應,詹姆決定把站在一邊的斯内普臉上那種像是吞了鼻涕蟲一樣的表情抛之腦後。也許每一個魁地奇隊員都有這樣的心理素質,越是到了關鍵時刻,鼓噪的心跳越是能夠平息下來。
詹姆深吸了一口氣,将右手手掌放到了那塊剔透純淨的月石上。
一股奇異的暖流從指尖向血液裡流淌,詹姆隻覺得手臂像是有了自主意識一樣不受控制地擡高,與之前的兩塊月石逐漸貼近——
拜托。
有一個聲音在詹姆的心底說道,越來越響亮。
詹姆目視着自己掌心的月石一點點地貼近,但很快,幾乎就是眨眼之間,手掌裡的暖流就變得不那麼強烈,他的目光落在了停滞的那一側,他看見了一雙惹人讨厭的黑眼睛。
這讓詹姆本來跌至谷底的心情極速直轉,他注意到自己的月石和斯内普那塊中間足足隔了約有兩英寸,如果西裡斯不能打破這個記錄,那這兩英寸大概是所有人裡和斯内普隔得最遠的了。
這沒什麼——詹姆再一次對自己這麼說。
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進入這次比賽的機會,從确定人選裡有斯内普的那一刻他就大概預料到了這個結局,因此他并不十分失落,而是全神貫注地注視着自己的手掌和弗洛倫斯的越來越近。
有一瞬間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可以成為第一個完全和弗洛倫斯的月石完全貼合在一起的人,可當他的手臂感受到的暖流完全消失時,他決定找個時間去換一換鼻梁上的眼鏡。
他的确做到了自己期望中的一部分,但比起最理想的狀況依舊差了很多。兩塊月石穩穩地保持了一條縫隙,但這并不妨礙詹姆創造了新的記錄。一條最遠的,和一條最近的。
詹姆沒來得及給弗洛倫斯一個喜悅的眼神,克萊文當然不會給這個屢次在他課堂上搗亂的男孩多餘的時間。
“下一個,西裡斯·布萊克先生。”
注視着詹姆遺憾地走下講台,弗洛倫斯沒什麼表情地看着第三塊月石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等待着下一位試煉者的到來。奇怪的是,一直以來接受着源源不斷的暖流的手指此時居然有些發冷,她低着頭,看着格蘭芬多金紅色的校袍和領帶出現在第三塊月石前。
“Long time no see?”那聲音是熟悉的語調,帶着些微妙的尾音,不需要擡頭也可以想象到聲音的主人嘴角勾着的笑意。
斯内普驚奇地看了一眼氣氛詭異的兩個人,高高揚起了自己的眉毛。也許有人沒搞清楚一些事情,他不無惡意地想,而自大的格蘭芬多總要為自己的傲慢和自我感覺良好而付出代價。
弗洛倫斯沒有回應西裡斯的那句問候,也并沒有擡頭看已經逐漸接近成年身高的西裡斯,她僅僅是微微抿了抿唇,以此向對面的人示意自己的催促。好在西裡斯也并沒有故意延緩時間的打算,他沒錯過弗洛倫斯通紅的耳尖,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讓她的臉頰也泛上紅暈。
于是他沒有絲毫遲疑地将手掌放上月石,看着它一點點向對面貼合。
不算意外。
西裡斯看着和斯内普的月石停在約莫1.5英寸的月石挑了挑眉,轉而看向另一側。鐵灰色的眼睛掩映在月石中的霧氣之後,那似乎為它增添了一抹從未出現過的憂郁,但弗洛倫斯知道那隻是錯覺。
她盯着他們的月石貼近,貼近。
“叮——”清脆的碰撞聲不是錯覺,兩塊月石相撞發出的響聲甚至在黑魔法防禦術教室裡回蕩,像是風鈴的聲音。
灰眼睛和藍眼睛隔着月石的霧氣互相對視着,看着他們之間橫亘的白色霧氣越來越濃厚,暖白色的光芒也越來越明亮,就連掌心的溫度都變得滾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