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惡聲吼了的小惡魔們一哄而散,領隊的大惡魔也不管他們尖叫着亂飛亂撞,反而給王默拍起了巴掌:“不愧是魔王大人,還是這樣的冷酷無情!不愧是魔國所有人民的典範!”
我才沒有你們那麼不正常。
王默不耐煩地對他揮揮手,示意他趕快帶着這一群不招待見的反骨仔預備役哪涼快哪呆着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通往附近城市的路。
這個惡魔居住的國家,除卻永遠陰沉如雨天的天色與奇形怪狀的居民,到更像歐洲那種常見的熱門古典旅遊城鎮。可供跑馬的寬闊街道上安安靜靜,隻有看不清面目的大型魔獸偶爾疾馳而過。
王默随手從路邊扯了根形似狗尾草的野草,一邊拿在手裡甩來甩去一邊繼續思考接下來自己該做的事。
首先‘圖書館’這樣的信息來源一定是沒有的了,以這群惡魔的白目程度,王默甚至懷疑他們其中的百分之九十都不認得字,而且這麼個科技樹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的世界,想也知道沒有互聯網這種方便的東西。
越想越覺得人生艱難,好像别人穿越事件的簡單模式到了自己這裡一下變成了地獄難度。王默見四周無人,索性抛下了平日不得不端着的魔族領導人架子,雙腿一岔蹲在了路旁,憂郁地把剛才扯來的草莖叼在嘴裡,歎息道:
“好想抽煙啊。”
這種無聊到蛋疼的心态,讓他終于明白了這個物質匮乏的世界為什麼每天都在打仗,總結來就倆字——閑的。
但凡有點可供娛樂、消遣的活動,這幫子精力旺盛的異世界居民也不見得成天想着怎麼和人掐架。
“紅霧草流出來的汁液是有毒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伴随着一顆從雜草叢裡突然鑽出來的頭,給王默吓得一個後仰,差點被腦袋上沉重的惡魔角墜斷頸椎。
那是個女人。黑發、黑眼、白衣服,沒有翅膀、沒有角、也沒有尾巴,除了從草叢裡鑽出來全身髒兮兮的這一點之外,是個再也無法更普通的人類女性。
女人撥了撥擋住視線的亂發,又眯起眼睛打量了目瞪口呆的王默一會兒,命令道:“過來幫我找個東西。”
因為那語氣像極了去辦公室裡指使人幹活的大領導,王默習慣性地點了點頭:“好的,請問要找什麼?”
答完了他才想起自己如今是魔國亞巴頓的君王、是個不折不扣的反派Boss,就算還沒到無惡不作的程度,但絲毫沒必要低聲下氣的聽人命令。
如果方才那些對自己唯命是從的惡魔看到這景象,保不齊又要提着刀跑來逼問他是不是被掉包了。
王默震了震嗓子,重新拿出一國之君的威勢問:“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女人隻是搖頭。
你們魔界的常識普及也太爛了吧?國家領導人站在面前都認不出來?
王默被噎的幾乎說不出話,隻能又是尴尬又是勉強地解釋道:“我是魔王。這個國家的君主。”
“啊?”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迷惑地反問:“你那身體确實是魔王的沒錯,但你本身并不是魔王吧?為什麼要裝作是魔王的樣子呢?”
自己的秘密被如此随意輕松的語氣道破,王默頓時感覺全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恐慌甚至讓頭發根都逆立起來。他如臨大敵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到底……”
而女人完全沒有在意他的警惕,隻是伸手比劃了個籃球直徑一般大的圓,說:“先别說那個,有個這麼大的白色光環掉在附近了,你先幫我找找。”
說罷就一頭紮進了草裡。
王默覺得自己現在應該逃跑,卻又擔心女人會因為要求沒有得到滿足,把這個驚天秘聞告訴其他人,最終猶豫再三,還是跟着一起鑽進了草叢,四下找起所謂的‘白色光環’。
如果是那個看起來心思缜密又冷酷無情的勇者的話,大概會直接把這個女人綁架關起來、或者幹脆殺掉吧?不知為何已經在心中将楊哲庸徹底妖魔化了的王默又想道。
兩個人在附近的草叢裡找了又找、鑽了又鑽,就差把表層的泥土挖開看一看,卻還是沒能找到女人遺失的東西。
“哎,你确定你的東西就掉在這附近了?”王默頂着一頭樹枝雜草擡起頭,沒好氣地問那個奇怪女人。
對方張着嘴巴想了半天,反問道:“……是這附近來着嗎?”
“你問我啊?!”王默真想給那張迷迷糊糊的臉潑點涼水讓她清醒一點:“你詳細說說,那東西到底長什麼樣子?”
女人又歪頭琢磨了半天,蒼白的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圓:“一個圓環,白白的,會發光……但是離開我太久,應該熄滅了吧。”
“燈泡?”
“眼睛。”
王默沉思了一會兒,愈發強烈地感覺到:如果能在魔國建個精神病院之類的醫療設施,估計一大半的居民都要被扔進去永久住院觀察。
見他不再說話,女人又鑽回了草叢裡,似乎打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不曉得在不在這裡的失物找回來。
真不想陪她啊。
王默難過地擡起頭長歎一口氣,正準備再勸她幾句的時候,卻發現附近的某棵樹上有白光一閃而過。
“哎、那個是不是你的光環啊?”
女人從草叢裡再次冒出頭,順着王默手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