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休息的間隙，她想起點事來，勾了勾身後人的手。

裴亦舟俯身聽她說話：“怎麼了？”

程漾笑起來說：“我之前碰到過一個挺意思的樂隊。”

“什麼樂隊？”

“在高中學校貼吧上碰到的，也不知道後來有沒有成，當時他們樂隊連名字都沒有，要寫第一首歌，然後就頂着無名樂隊的稱号，在貼吧裡征集各種靈感，我記得投稿的人還挺多的。”

裴亦舟愣了下，問她：“你投稿了？”

“嗯。”程漾應的這一聲很輕，“不過可能沒被看到吧，最後怎麼樣我也不清楚了，因為後來上大學忘記密碼，沒再登過那個号了。”

現在想想，還覺得有點可惜。

她後面去搜“無名樂隊”的帖子，不知怎麼的，也沒有半點蹤迹，大概是發帖人申請删除了。

那大概率是沒有結果了。

程漾記得自己是還和樂隊中的其中一位聊過幾次，對方除了态度有點冷之外，還挺有趣的，說話一句能怼三句的那種。不過這些顯然不适合告訴男朋友，于是她去頭掐尾地說了個中心。

興頭上來了一口氣說完，程漾又繼續轉回去看樂隊，裴亦舟聽了她的話後反而靜默了片刻。

過了會兒，身後傳來聲音：“我去買水。”

程漾專注着聽，下意識做出回複：“哦，好。”

沒出幾秒，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你這麼快——”程漾一扭頭對上李雲霁的臉，後半句弱了下去：“就回來了。”

李雲霁咳了下：“我一直站這兒沒動。”

程漾在心裡說了聲不好意思學長，差點忘了你這個大活人。

“我……我看錯了。”以為他要找裴亦舟，程漾指了下不遠處的便利店：“他去買水了。”

“我知道。”李雲霁點了點頭，問她：“學妹，能請你幫個忙麼？”

程漾應了下來：“學長你說就可以了。”

李雲霁輕呼了口氣，像是在做什麼重大決定，最後才看向她說：“能借一下你的手機麼？”

程漾拿出手機的同時又遲疑地看了看他，意外瞥見他的右側臉頰似乎有些微腫，仔細看，嘴角還帶着點傷。

程漾微微瞪大了眼睛。

李雲霁沒打算隐瞞什麼：“我想給談姝打個電話，隻是我的号碼她可能不會接。”

是吵架了麼？不會還打架了吧？！

程漾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也不好随便勸，但溝通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她于是給談姝撥了電話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很溫柔地問她：“漾漾，有什麼事嗎？”

李雲霁接過來回應：“是我。”

後面談姝說什麼程漾沒聽清了，隻知道她答應了會來廣場這邊。

沒多久，李雲霁道謝把手機還給她，眉宇間的愁緒依舊沒散去。

别人不主動提，程漾也沒法開口問，隻能乖巧收了回來，有點期盼地看了看對面的便利店，視線跟随着站在收銀台邊排隊的人晃動。

早知道剛才就一起去買水了。

程漾想。

幾分鐘後，裴亦舟從店裡出來，但快他一步，談姝先從旁邊走到了他們這裡。

她穿着一身杏色的襯衫裙，腰間系着棕色皮腰帶，半紮發，長發落在肩側，身形纖瘦，皮膚在夜色中依舊白皙。

程漾和李雲霁隔得并不遠，但她的目光先落在了誰身上不言而喻。

“你怎麼沒冰敷？我不是說了回去後用冰袋消腫嗎？”談姝皺了下眉，說着就伸手過去探，被李雲霁及時握住躲開了。

他咳了下，談姝這才往這邊看過來。

程漾：“……”

好的，她懂電燈泡是什麼感覺了。

在程漾不知道該往哪邊去時，裴亦舟在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兩指彎了彎示意她過來。

程漾接收到信号，迅速開口：“……那談姝姐你們聊，我就不陪了。”

打完招呼，她立馬小跑了過去，撲進了對面人的懷裡。

裴亦舟及時攬住她的腰，問：“先在附近走一走？”

“嗯。”程漾忙不疊點頭。

他們沿着廣場邊上的小石路散步，中間走累了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

木椅靠着樹，前面就是寬闊的馬路，偶爾幾趟末班車前面慢悠悠地晃過。

程漾看着路标上的外語，又在腦子裡翻了好幾種語言，直到看見有幾個小女孩牽着手過馬路。

“你和周知讓是小時候就認識的嗎？”

裴亦舟本來還在玩她的抓夾，被這麼一問，立即收了手：“不是，高中。”

“怎麼問這個？”

程漾搖了搖頭：“沒，就是突然想起了一個朋友。”

“小時候的朋友？”

“嗯，五歲認識的。”

在裴亦舟猶豫着要不要繼續問下去時，程漾望着遠處又開了口：“不過五歲之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家人、朋友、老師……她所有的記憶都是從灰蒙蒙的孤兒院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