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心裡抽的一痛。
這小妹妹,都委屈的胡言亂語起來了。
他真不是東西!沖人家一姑娘撒什麼氣兒啊!
人家不也是為了幫好朋友出口氣嗎!
本來人家也是懲惡揚善!辦好事嗎!
能有這份心,還不是光耍耍嘴皮子!
還付出行動!
……
哎……
“好妹妹,你就别氣我了”
陳經放了車,自己也跟着蹲地上,妄圖也把自己縮成一小團。
姜明擡了點兒頭,眼見面前突然冒出個大塊頭,吓得直接跳起來。
“神經病!”
又轉身要走。
陳經有些沒性子了。
他長這麼大,還沒這麼有耐心地哄過人呢。
真特麼别扭啊!
還是個這麼難哄的。
啧。
陳經撫了把頭發,當機立斷。
姜明正走着,背後一道借力,把她抗了起來,她整個人被翻了邊兒,被抗肩上。
陳經眼疾手快把她放機車後座上,正當她淩亂宕機。
陳經坐前座發車,引擎聲貫耳,起一陣轟鳴。
“去哪”,陳經問她。
姜明反應過來,要下去。
陳經不給她這個反應,直接發動。
機車猛地疾馳,像一支箭飛躍,姜明下意識地緊繞住陳經腰身。
富有力量感的腰腹緊實而又彈性十足,一陣酥麻從手心傳至喉腔,最後引入心髒。
反射性的又想收回手,但車速不減反快,一點兒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請你讓我下來!”
姜明臉紅的怒喊,眼睛裡還氤氲着水霧。
這人是不是太過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這車開那麼快,連個頭盔都沒有!
還是說,自己罵太狠,故意要把她摔死!
“你屁股太大了!我要掉下去了!”
話說到尾音,車猛地停。
她一頭撞上結實的後背,腦門硬生生撞上,霎時紅彤彤。
陳經回頭,正好與捂住額,一臉不可置信地姜明對上視線,她的臉居然也紅了。
姜明下意識想躲開視線,又硬逼着自己對上。
真是要瘋了!
小聲嘟囔道:“又沒有說錯,本來就是快要把我擠下去了……”
陳經好笑的看她,頭一次生動形象地明白了什麼叫作人不可貌相。
外表看着再怎麼文氣溫柔的女孩,内裡也可能住着一個不講道理嬌氣蠻橫的暴君。
他歎氣道:“那我慢點,你坐穩”
又看了一眼她身上有些髒兮兮的裙子,垂下眼眸。
“總不能真打算走回去吧?這大熱天的,你也不好打到車?”
姜明默不作聲松了腰間的手,手指扣繞在一起,内心挺糾結。
她現下,也着實沒有别的辦法了。
之前打車過來,也沒記路,要想靠自己再回學校隻怕是夠嗆。
“那好,你把我送回去那就兩不相欠”“怎麼又提這茬,行走江湖講究的就是人情世故”
“我又不走江湖我講什麼人情世故”
“唉”
“樟濟高中,知道路嗎”
“喲,還真是小學霸呢”
“……”
—
姜明坐了一路機車後座,雖說有驚無險,難免提心吊膽生怕出事故。
但最讓她心累的主要還是手放哪。
簡直無從下手……
往後撐着肯定不行,沒開多遠她就得飛出去。
雖說小命要緊,安全第一,抱着…她好意思呀!
所以一路上,姜明手不是手,腰不是腰,梗着腰身,手死命拽着陳經的衣服,盡量避免肢體接觸。
姜明手臂有些顫巍巍,艱難下車。
沒好氣道:“你就非得騎這麼快?我好幾次都差點要掉下去了”
“姜妹妹”
陳經一身爽利。
“你是沒見過我平時速度,很慢了。再說…”
他噙了一抹笑,語氣低沉,瞟了眼皺巴的衣角。
“我再不快點,上衣都要被你扒了”
姜明張了張嘴,一個字說不出。
這人!
怎麼這麼會說話呢?
“随你亂說”
姜明低垂着目光,思索片刻,覺得自己之前對他确實有失禮儀。
其實這人和自己沒什麼關系,自己也沒理由沖他撒潑耍橫,但偏偏忍受了她今天所有的不愉快,一點不急不躁,還不打她。
卻還一點兒火氣都沒有。
明明看着挺壞挺痞,卻還…真挺…善良的。
看來她真的要徹底抛除自己某些刻闆印象了。
猶豫半晌,陳經見她沒動作,朝她面前輕打了個響指。
“舍不得走了?”
擡目,瞪了他。
陳經以為她又有小脾氣了,忙道:“哎我開個玩笑這都要…”
嘴巴還沒合上,話也沒說完,眼見,姜明端正工整地,朝他禮貌地鞠了一躬。
“謝謝你”
陳經愣神之際,女孩氣質溫雅,那雙美眸認真有序。
有條不紊說:“很感謝你今天陪我吃飯,還這麼容忍我這麼壞脾氣。沒什麼報答的,所以,就停在這裡吧”
她又輕輕垂頭,很謙恭地敬一小禮。
幾縷發落至前,他卻莫名其妙,心中隐然留戀。
也沒等他再多開幾個玩笑,姜明很堅定不帶一絲遺憾地轉身。
他還怔愣。
女孩走出幾步,又頓了。
回頭告訴他:“以後還是買個頭盔吧,這車開路上太危險了,請多注意安全”
陳經突然記起家鄉外婆家門前有一顆參天榕樹。
夏天炎熱,枝繁葉茂,綠色生氣勃勃,生命盎然。
冬天寒冷,葉子掉光,樹也沒有死。
來年開春,老天施舍一點雨,便又繼續它的光彩。
那真是一棵很大的榕樹,樹根悠久,樹枝挺韌。
那一刻,他恍惚從女孩的眼睛裡看到那棵令人懷念的老榕樹。
一雙眸子,含着一汪泉,盛了一整個春。
姜明謹步走着,懊惱着怎麼混過保安刷臉進去,進去了又怎麼和班主任還有科任老師解釋。
班主任會不會告訴家長,爸還好,稍微演一下戲裝作學習壓力太大還能糊弄過去,媽就不太好糊弄了,八成過不去她這關。
當學生真難啊。
此刻毫無防備地,姜明一隻手腕被輕扯住,她差點往後倒,往後望,陳經模樣略有點乖順,不複玩味。
姜明面無表情,“有完沒完”。
陳經臉上也沒什麼大波動。
陽光刺下,他的黑發透着弱光,毛茸茸的。他笑的腼腆,讓她以為錯覺。
她眉毛微擰,不明所以。
“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
男孩聲音是輕柔,卻絲毫沒有一點别扭。
隻記得這天,陽光真的挺好,或許确實要比童年時期某一年夏天,在老榕樹見證下感受過的陽光還要記憶深刻。
“陳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