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廁所,一個人課間散步,一個人呆着,一個人冷一個人熱,一個人感時傷春一個人歡喜寂寥。
還沒有太習慣這樣的日常,所以姜明覺得一切都還很割裂。
把她。
把她的生活割的四分五裂。
不是饒思琪的那把刀割的。
也不是她錯意韓汐月的那根腰帶劈的。
一個人感受孤獨,一個人思考獨處,總之,或許是一切都還沒來得及變成習慣。
她對于初中時候。
有吳雪芹唯一的摯友常常做伴,形影不離,像連體嬰。
又和許多不太熟識僅僅是點頭之交,連普通朋友都稱不上的同學也依舊能保持友好以及偶爾的親切玩笑。
有些感到懷戀。
真是舍不得。
姜明不禁覺得,果然,人對于困難痛苦的抉擇是有潛意識的逃避心理的。
自己從前所認同的“磨難塑造性格”開始有些躊躇。
真是難受。
但又轉想,她自己其實打心底是很反感與合不來的人維持表面關系的。
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在某些方面很執着地認同唯利益主義。
她既不需要強求的人際關系來獲取還派不上用場的資源。
也沒必要去認識結交聰明厲害的朋友來得到認同感。
她不需要。
所以潛意識地認為,結交朋友是沒必要的,且耽誤她提升自己的麻煩事。
可是,怎麼說也是作為群居動物的人類,在學校裡生活,某種程度上就像在一個小社會上生存。
姜明又怎麼可能避得了時有沖襲至筋骨脈絡的孤獨寂寞。
在學校裡她連個點頭之交都沒有,見她皆是避之匆匆。
她心裡安慰自己,好歹不是躲她像躲病毒瘟疫似的。
—
班會課,也是這節課要公布月考成績。
班主任上課之前就提前讓班長和幾個力氣大的男生去領班上成績。
教室安靜又潛藏壓抑。
因為是集中批閱試卷,要直接到會議室找齊全班所有人試卷。
誰都還不知曉各自具體分數。
曹建軍抵了抵眼鏡,聲音不急不緩:“試卷一會班長他們抱回來會發”
“這次成績是要進行全校排名的,還要等一下教導處才會發給各班班主任”
有人開始抱怨哀栽。
“有什麼好嚎的”
班主任闆臉。
“一次考試而已,這次排名也隻是拷到U盤上,免得有些同學平時牛吹的響,到了考試丢人”
“等分科後就直接會挂到榜上,全校人都看得見!到時候再看你們嚎?”
平靜。
教室裡穩寂地開始下發試卷。
姜明還在寫新題冊,卷子陸續發下來,她也差不多完成最後一道差不多收筆。
分别看了眼發下來的成績,很坦然地接受。
雖說和估分相差無幾,但還是感到很遺憾。
數學大題裡有個取值中途沒标上去,所幸沒扣分。要是因此失了步驟分,不應該。
“這次考試學校不放榜,我也給你們留點面子,就不到屏幕上展示了,要看成績排名的可以下課到我辦公室來看”
曹建軍站講台背手而立,估計這次出題範圍的确超綱,大家氛圍都很凝重。
曹建軍教誨起來也帶有安慰意味,不那麼嚴苛。
姜明倒沒什麼情緒,隻對那一兩處因粗心大意而險些失分的步驟感到可惜,要是下一次遇到這種類似的情況,而閱卷标準更加嚴厲,扣了分呢。
如果她是閱卷老師,她指不定要給自己至少扣個兩三分。
心裡有一點小疙瘩。
于是特意又翻開嶄新的錯題本,用深紅色着重标了記号。
班會課上班主任講了幾句象征話,便開始吩咐自習。
高中和初中果然還是不同。
姜明記得初中時班會課總會拿出來做活動。
才藝表演或是開茶話會,很熱鬧很歡快,每個人都很興緻勃勃。
她還被吳雪芹鼓勵着唱了一首俄語歌,那時候年紀小,對有些酷拽的詞與曲調總是着迷。
因為喜歡俄式美學,西伯利亞的寒風凜冽,為此聽了很多類型的俄語歌曲,尤其喜歡匪類。
節奏獨特,抓心撓肺,叛逆而引誘。
腦海裡突然蹦現出陳經的身影,頓時心一惶,怎麼想起他來了?
嗯
……
那個人的确很符合匪徒的氣質。
……
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喜歡這種類型的歌了,也沒多大熱情和精力再去重新拾起本就不太會的俄語。
因為她最近迷上了法語。
……
等再過一段時間,适應了高中學習節奏,她就能秩序地騰出空餘時間來學習自己的課餘興趣。
看書,繪畫,唱歌。
……
或許吧。
心裡茫然若失有些沉重,姜明心不在焉掃了眼試卷,算了一遍總分,和自己預估分數差不到五分。
接下來班主任讓大家靜心,這節課内容就是分析考卷,查漏補缺,象征性地讓大家撕一張紙寫下失分原因以及彌補點。
有人抓耳撈腮很認真地寫,有人嬉皮笑臉嘩啦飙了長篇大論皆是不正經的詞。
姜明則心平氣和往裁剪下的稿紙上筆力勁挺地寫下“考後分析”四個大字。正篇卻很明顯是敷衍地寫了“再接再厲”然後接着一個句号,就沒了。
挺,
狂妄的。
盡管姜明其實毫無它意,沒帶一點個人情緒亦或鄙夷輕視,隻是單純地覺得寫這玩意純屬浪費時間,沒有任何實際價值。
這就和她向來信奉的觀點如出一轍。
哪怕再怎麼認真悔改痛哭流涕保證下次不犯低級錯誤,那也改變不了這一次錯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