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玉一樣雪白細膩的耳垂及脖頸,江子衍面紅耳赤,手足無措,又故作大方,“兩三次而已。我從小跪,百次都有了,不算什麼。何況跪的是祖宗,與祖宗混熟了,遇着好事,頭一個想到我,豈不美哉。”
吳茉兒“噗嗤”笑了,道:“下次跪,你喊上我,我陪你一起,效果加倍。”
江子衍深深地看着她,道:“你還挺講義氣。”
合适的人,卻沒遇上合适的時機。但好在來日方長,可以慢慢相處。
吳茉兒莞爾,“因為你也跟我講義氣啊,彼此彼此。”
江子衍心情好極,出于心疼,說道:“彼此什麼?腿不想要了。你看你到現在腿傷都沒好,跪幾次估計就真瘸了。”
“不一樣!”吳茉兒小聲嘟哝:“主動好得快,被動好得慢。”
還有這操作?江子衍屬實想不通,“哪兒來的歪理?”
吳茉兒提高嗓門,強詞奪理,“我說好得快就是好得快!”
“行!你說什麼是什麼。”江子衍選擇妥協,笑道:“真要跪的時候,我再教你技巧。”
“這還差不多。”吳茉兒樂呵呵地道:“我今天剛好在看《莊子》,拿裡面的話罵人真爽。”
江子衍好奇道:“哪一句?”
書中佳句無數,卻先用來罵人,也是奇葩。
吳茉兒道:“就那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不過好多字我不認識,也看不懂意思,你這兒有沒有字典?”
“字典?”江子衍有些發懵,随即明白過來,“有本《說文》,我明天拿給你。不懂的地方,你也可以問我。”
“好。”
随後,兩人就着《莊子》展開讨論。一問一答,一來一往,志同道合。津津樂道之際,吳茉兒忽然想起正事,“對了,你知道你嫂嫂,是……怎麼跳的井嗎?”
話題過于沉重,江子衍頓時神色幽暗,緊抿着嘴,半晌說道:“她是自己跳的。”
難怪。無論狀況如何,自殺和他殺終究是不一樣。何況她占用了江伍氏的身體,其中隐情更難深究。
吳茉兒的心揪了揪,試探性地道:“她是被逼着跳的吧?”
按她的猜測,衆口铄金,江伍氏百口莫辯,選擇去做烈女,卻正中别人下懷。
江子衍沒有開口,重重點了點頭。看得出,他的心情很糟糕。
“我懂了!”心中燃起熊熊火焰,吳茉兒深吸了口氣,暗自下定決心,她要為江伍氏出口惡氣。而出惡氣的前提,便是獲知真相。
吳茉兒道:“我問下,現場有沒有其他人?”
江子衍道:“有,都是幫兇。”
“這可麻煩了。”
為了逃避責任,這些人不可避免地會隐瞞,打掩護不過這江伍氏也是夠慘,死了丈夫,丫鬟背叛,跟鄰裡關系也不好……也就小叔子肯幫她,确切來說是幫她。
吳茉兒叩着桌子,道:“就隻能問牛大了。”
好在江子衍有先見之明,将人弄了過來,她可以慢慢問。
看出她的想法,江子衍心中蕩起一絲波瀾,卻面容平靜,道:“我知道你的想法,隻是怕沒那麼容易。”
他在止心居詢問時,便發現衆人生怕得罪人似的,總在刻意回避他的問題。此事算得上牽連廣泛,阻力自不必說。因這方面的顧慮,他選擇活在當下,優先保全眼前人。但心中的歉疚,時常叫他寝食難安,偶爾夢見從前,醒了更是傷感。
吳茉兒道:“管他呢,成不成的,總要試試。”
江子衍看着她笑了笑,道:“那就試試吧。不過切莫輕舉妄動,被反将回去得不償失。”
他對真相并非全盤了解。身為當事人,吳茉兒知道的比他還少,屬實易遭人懷疑。用失憶來解釋,則可能受人誤導,被利用了也說不定。他着實有些擔憂。
吳茉兒道:“知道!我有把握了才行動。”
想起昨晚的遇襲,江子衍再三叮囑:“你記着,不要擅自行動,也不要亂與人說。江家……沒你想得簡單。”
“我懂!”
雖沒有深度打過交道,但其中複雜之處,她早有察覺。能在一方盤踞百年,除了運氣,更需要過人的手段。換句話說,江家沒幾個傻的。就連江子衍,她亦隻當他是性格好,而不是傻白甜。
吳茉兒握着拳頭為自己打氣,“我會加油的。”
她理解江子衍的處境,作為“當事人”,她去處理比他更正當。
江子衍好奇道:“加油是什麼?”
吳茉兒解釋:“就是吃飽飯幹活更有勁兒的意思。”
江子衍笑道:“明天再加幾個菜,你多吃點。”
吳茉兒嘴饞又糾結,問道:“我先問下,益川爺爺有沒有吃不胖的偏方?我想提前做準備。”
雖然還是瘦,但她慢慢在變胖,不得不提前考慮。
江子衍笑道:“這得問問。”
吳茉兒道:“那你問問吧。有就加菜,沒有就……少吃一點,來日方長!”
江子衍忍俊不禁,“好。”
夜裡,江子衍做了個好夢,夢見阖家團圓,其中還有吳茉兒。吳茉兒也做了個夢,夢見她在異世界冒險,江子衍是她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