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歌冷笑：“證據？證據就是他召來的人使用的都是魔族術法。一個修仙的人，認識那麼多魔族的人，合理麼？就你我這樣的年紀與身份，認識的也不過隻有魔族的那幾個關鍵人物。可是你看看那晚來的都是些什麼人？這麼明顯的事，還需要什麼證據？那些人不就是證據！這世間，隻有心術不正的人才會和魔族攪合在一起，而心術不正的人不配修仙，更不配做碧霄宮的弟子！”

雪淩寒看向莫待，滿眼震驚。莫待迎着他的目光，平靜如水。

雪淩玥道：“母後此言差矣！使用魔族術法，不一定就是魔族的人，仙門中也有不少人會魔族術法，隻不過他們都藏而不用罷了。再者，術法雖有級别高低，卻無地位高低，亦無貴賤尊卑。即便那些人修的是魔族術法，也不能因此就判定他們和嗜殺成性的魔族一樣有罪、該死，更不能判定和他們有交情的人都心術不正！若他們将魔族術法用以造福蒼生，維護正道，同樣值得稱道！”

“這是什麼混賬話！自古以來，尊卑早有定論！魔族術法暗黑污穢，豈能與仙術相提并論！無論是誰，也不管他的目的有多麼高尚，使用旁門左道者一律視為魔！必除之方能安定人心！”

“那使用仙術作威作福，殘害良善又當如何？照母後的意思，就因為仙術為正統，使用者便可以脫罪免罰？那還有什麼公道可言！且，以暗黑之術行正義和以高雅之術行罪惡，誰對誰錯，誰尊誰卑，一目了然！母後執掌仙界，當以包容之心，仁德之心和公正之心待天下衆生，切不可被尊卑之論束縛手腳，失了公允！”

如果不是礙于面子與立場，旁聽的人一準鼓掌叫好。莫待歪了歪頭，嘴角噙笑。

“逆子！敢對本宮無禮！”方清歌舉掌向雪淩玥胸膛拍去。雪淩玥閉了眼，不躲不閃。

莫待閃身擋在雪淩玥前面，将方清歌的手撥到一邊：“仙後息怒。淩玥上神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你犯不着發這麼大的火，别讓大家誤會你惱羞成怒。倘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那麼請仙後明示，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

“不是讓本宮滿意，是讓在場的大家滿意。”

“冠冕堂皇的說辭就免了吧，直接說結果。”

“本宮想要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你如實交代那夥人的來曆，就還是碧霄宮的書童。仙界派人除魔，從此天下安泰。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本宮這個心願？”

“恕難從命。”莫待的眼神倏地沒了溫度，“要如何我才能離開這屠魔台？”

“離開的方法很多，體面的不體面的都有，看你怎麼選。希望你做出明智的選擇。”

“如果仙後一定要我說點什麼才肯放我離開，我想皆大歡喜不了。”

“你若抵死不說，那就隻能按照通魔論處。先上屠魔台，再被逐。”

“我不同意這樣的處罰，還請母後三思！”雪淩玥自知沒辦法說動方清歌，便将目光投向季曉棠。哪知季曉棠正襟危坐，雙目微合，正靜心養神。餘歡就更是目不斜視，盯着腳尖聽莫待與方清歌唇槍舌戰。

“淩玥上神，我的事我自己扛，您别再為我費心了。”莫待看向雪淩寒，眼裡閃過一絲歉意。“抱歉，我終究還是與仙門無緣。”

雪淩寒道：“沒關系。你去哪，我去哪，”

方清歌道：“你哪兒也不能去，你必須留在琅寰山。”

“母後說過，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既然我選擇了他，就做好了與他悲苦同擔，喜樂共享的準備。母後若執意對他用刑，就将我一同拿下，一起鎖在這屠魔台！”

“荒唐！一人做事一人當。他犯的錯憑什麼要你來承擔？”

“因為我愛他！我願意！”雪淩寒迎着方清歌怒氣騰騰的目光，無所畏懼。“不管他做錯什麼，我都願與他一起面對！”

莫待的眼中泛起淚花：“淩寒……我沒有錯，更沒有做錯，你不用為我贖罪。”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方清歌一揮手，上來一隊威風凜凜的金甲護衛，領頭的正是星辰殿的侍衛長。“莫待，既然你鐵了心地要維護那些人，本宮也沒必要再浪費口舌勸你向善，也不必再幫你轉圜。隻是本宮愛惜人才，不願看你誤入歧途，白白葬送了大好年華。本宮給你三個選擇：一，說出真相，萬事大吉；二，上屠魔台，領鞭刑，受七日試煉。七日後，你若無恙就還是仙門弟子；三，免去刑罰，逐出仙門，從此不許修仙法，更不許與仙門的人有任何瓜葛。選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我選四。我可以受鞭刑，也可以離開琅寰山。但，我修不修仙法，與仙門中人的關系如何，得由我說了算。當然，如果淩玥上神要逐我出碧霄宮，我無話可說。若換作旁人，對不起，無論是誰本公子都不認！還有，我非常喜歡做先生的侍藥師，麻煩仙後不要以此事為由頭，拒絕我進入琅寰山。”

“在仙界，大小事情都由本宮說了算，你還沒有資格跟本宮讨價還價。”

莫待淡淡一笑：“我知道是你說了算。仙後我行我素，剛愎自用了數萬年，怎麼可能聽取我一個微末小民的心聲。隻是，該說的話得說在前頭，别事後揪着我找麻煩。”他将笛子插回腰間，又道，“雖然仙後總想着趕盡殺絕，不肯留我一條生路，我卻沒有那麼狠的心腸。隻要仙後照我的意思辦，我這就上屠魔台受刑。不然……”

“莫待！不許無禮！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也敢這樣跟我母後說話！”雪千色拍案而起，已然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