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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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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四歲進入水氏織造開始,至今五年,水圖南接觸過各種年齡段的男子,其中有真本事的說來并沒有幾個。

她剛當上話事人時,正趕上分鋪往總鋪推薦優秀人才,一共推薦來五個年輕人,五人的推薦書寫得是天花亂墜,可謂人品好,能力好,腦子好,成績好,樣樣都好。

可試用三個月後,水圖南發現那五個人裡,有四個其實是沒有真才實學的。

那四個人能在分鋪裡積累起名聲的原因,水圖南派人暗中調查後,并未公之于衆。

“所以最後,那四個人,你是怎麼處理的?”酒過三巡,江逾白歪在酒桌前,托着腮問,順帶瞄了眼被人叫出去後,很快就回來的于霁塵。

水圖南喝得恰到好處,面頰微紅,瞄着于霁塵坐回原位,嘴裡答着江逾白:“當然是退回分鋪去,最基本的彙報書都要找人代寫,還冒領代寫人功勞的蠢貨,阿留他幹麼斯。”

“你這處理也太輕了,”江逾白擺手,沖着斜對面重新開始吃東西的人努嘴,道:“要是大通出現這種人,老于一般就讓攆走了。”

“啊?”水圖南驚訝,“說攆走就攆走麼,要是遇上關系戶怎麼辦,”說着苦惱地揉腦袋:“也是煩人唠,人情世故,毫不顧及也不行。”

江逾白嗤嗤笑出聲,順手把秧秧夾不起來的排骨,夾到秧秧碗裡,頗有幾分嘚瑟:“我們老于才不怕得罪誰,她‘鐵算盤’混名不是白得的——無論是誰,想打大通的算盤,得過老于這關。不誇張講哦,老于光是狠心腸的本事,便足夠你學二十年的啦。”

想想也是,于霁塵,人前笑臉迎人,十分好說話,轉過頭就對水圖南刻薄刁鑽,面目可憎,這王八做什麼狠心腸的事都不稀奇。

四人吃喝而已,桌上并未如何的杯盤狼藉,酒也未多用,卻在這個瞬間,水圖南恍惚覺得腦袋有些犯暈,同江逾白反駁:“你在看不起誰呢,我可沒有于霁塵以為的那樣笨。”

“是麼?”江逾白好整以暇,“那你怎麼被你們織坊的人,在背後捅了刀子?”

他說的是水圖南被撤權時,水氏織坊裡有幾位鋪坊掌櫃站出來,聯名列舉好多條小東家不堪大任的證據,配合水德音繳了水圖南的話事人職權。

水圖南深深吐納,兩手疊放腿,抿嘴一笑,露出些許牽強的心酸:“不是掌櫃們背後捅刀子,他們本就不是我背後的盟友,不說了,家醜不可外揚,說多了,不是怕你笑話,是怕你盯上水氏織造。”

“話要是這樣講,那你可就太聰明了,”江逾白醉眼迷蒙的,口無遮攔,“水氏織造是江州紡織龍頭,放在全國都是屈指可數,别說是我,天下但凡幹這行的,哪個不想把你家拉下高壇?”

水圖南笑得純真,渾似沒聽出來那些話裡半真半假的野心:“你是搞養蠶缫絲的,要替代我家,可得好好努力,水氏的生意,從蠶到成衣呢。”

水氏織造,擁有他人不可企及的生意鍊條,當初入得織造局的眼睛,也是因為這個優勢。

江逾白捏着爽口的瓜果吃,正欲說點什麼,被沉默良久的于霁塵搶先一步:“白日裡的聽議效果,還沒檢查,吃好了抓緊時間幹正事。”

“啊?”水圖南猝不及防,不是,酒都喝兩壺了,這家夥怎麼還惦記着這個。

江逾白目光在兩人之間打個來回,倒是有些拿不準老于是什麼目的了,試探問:“你們聊,我先送秧秧回去?”

喝甜湯的秧秧放下調羹,準備跟着江逾白走。

走之前,江逾白站在門口,不放心地問:“老于,你真的沒問題的?”

于霁塵沒說話,低着頭擺了擺手。

反而是水圖南不解江逾白為何會問這般問題,若是說江逾白在擔心于霁塵是否醉酒,那也不大可能,因為于霁塵壓根沒喝幾杯,至少比那天同水德音喝酒要喝的少。

不多時,雅間裡隻剩下于霁塵和水圖南,前者像尊石刻一樣,面無表情坐在窗邊圈椅裡,手邊一杯茶,偏頭望窗外。

此情此景,令水圖南生出種念書時,被夫子抽背文章的絕望感,“死到臨頭”還在想着耍賴:“我沒帶做有記錄的那些紙張,怕是說不全。”

“沒關系,”于夫子側臉上明晃晃寫着仨字——休想逃,“我都記得,會給你提醒。”

于是乎,水圖南坐在酒桌前,抓耳撓腮地開始對今日大通議事的看法表達。

眼見着逃不掉,水圖南隻能認栽。

而比起自己磕磕絆絆的陳述,于霁塵對每位掌櫃彙報的内容,竟然了如指掌,對水圖南的點撥指正,有的地方甚至可謂醍醐灌頂,讓水圖南感覺豁然開朗。

其實也沒有讓水圖南把十幾位掌櫃的彙報全點評,于霁塵抽了她幾個提問,踩着時間送她回家。

從結束抽問到走出雅間,這人始終面無表情,讓人心裡頗為忐忑。

馬車裡,水圖南靠在車窗前吹夜風,低低道:“我覺得,自己答得還可以。”

“然也,隻是容易遺漏些細節,以及,不夠敏感。”于霁塵靠在另一邊車窗前,半側身看着窗外,不犯賤找抽時,給人感覺和平時完全不同。

水圖南收回視線,說不清為何會感覺于霁塵和之前有些不同,也說不清哪塊不同,虛心請教:“比如呢?”

梅雨季來臨,剛退下洪水的江甯,轉頭又一頭紮進梅雨的籠罩中,微微夜風裡裹着粘膩的潮濕,令人渾身難受。

于霁塵吹着讨厭的黴濕風,淡淡道:“比如,你竟至現在沒有發現,史泰第和任義村的五萬加單,背後是你父親在推波助瀾。”

實事求是來講,水圖南做生意的本事,比許多商賈厲害,執掌水氏織造三年,她不是什麼沒有主見和判斷的深閨嬌娥,卻唯獨在于霁塵面前時,被襯得像個蠢才白癡:“我憑麼子相信你的話?”

“你追查于粱,是在白費功夫。”于霁塵終于轉過頭來,在街上花燈的照映下,目光灼灼地盯住對面人。

馬車不疾不徐在街道上前行,道兩旁的花燈燈光,一排排從車窗外掠過,從兩人的身上掠過,昏暗車廂裡,水圖南看清楚了于霁塵的眼睛。

這雙眼睛總是清澈透亮,此刻卻壓抑着難以言說的複雜,像是光明被擊敗,黑暗給侵占了純真,連帶着把于霁塵這個人,也快要拉進無底洞般的黑暗裡。

除卻這句話帶來的不安,水圖南同時本能地感到害怕,她暗暗攥緊袖口,身體無意識地往車門方向傾:“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找人按照正常手段挖于霁塵老底,目前為止愣是查不出任何貓膩。

調查結果說,“于霁塵,幽北奉鹿人,年二十一,未婚,父亡,母再嫁,無兄弟姊妹,繼承其父所留财産而立大通,二十八年末南下江甯”。

次年,即天狩二十九年,水圖南接管水氏織造,在生意場上打了幾場“漂亮仗”,名聲鵲起;也是這年,南下的于霁塵吞并孫氏茶行,一戰成名。

于霁塵大半個身子隐在黑暗中,話語淡然:“無論我是什麼人,你隻需要相信,我不會害你,這就夠了。”

“你當真覺得我是個蠢的呐,你講什麼,我就會信什麼?”水圖南兩手心汗,甚至想跳下馬車,遠離于霁塵。

她不會問于霁塵,是怎麼會曉得于粱的,是否認識于粱,因為于霁塵嘴裡無論講出什麼話來,她都是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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