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裡是你的秘密基地？”藍染環視眼前的景色，一雙讓人視線不由自主停頓的金色眼眸，倒映無數個水池。

“啊這……”阿爾瑪手背在身後，腳尖在地上畫了半圈，心虛地移開視線，就是不看藍染。

“就是、就是我平時看書吃零食的地方，當然不是隻有我能來啦！因為很少人會過來，所以我才會把這裡當成我的秘密基地！”

阿爾瑪哒哒哒地認準一個方向奔跑，藍染一眼望去，地面擺着看到一半的書籍和沒吃完的薯片。

“藍染！這邊這邊！”睜大的眼睛仿佛含着夜裡閃閃發光的星辰，阿爾瑪注視藍染，興奮地邀請對方，像隻歡迎認可的同伴進入地盤的小狗。

“啊！糟糕，忘記問你喜歡吃什麼了。”阿爾瑪煩惱地看着零食堆，挑出幾樣包裝完整的推向藍染，笑嘻嘻道，“來！随便你選。”

藍染掃了眼零食的包裝盒，沒幾樣是他見過的東西，他有着其他世界的記憶，到了這裡，有些物品符合他的認知，有些則不是。

——比如文字。

對藍染而言識字一直都不是問題，進入一個新世界，不理解當地文字會對融入造成很大的影響，接納他的世界一般不會出這種纰漏。

這個世界的文字和他以往見過的不同，不過因為初來此地被世界導入的知識，閱讀起來并未障礙。

視線沒有在薯片和甜食上逗留，藍染側頭看着阿爾瑪身旁的書。

“你在看什麼？”

“嗚啊啊！這個不行！”阿爾瑪手忙腳亂地撲向書本，用身體蓋住内容，不露半字，他試圖掩飾什麼的表情容易讓人産生誤會。

“不能看？”

“不行！”

藍染和阿爾瑪對視半晌，沒有堅持，他安靜地轉頭看着前方，寬敞的昏暗空間裡，有無數個散發朦胧光芒的水池。

阿爾瑪小心翼翼地觀察黑發少年的側顔，不确定道，“藍染……你生氣了？”

“？”

聽見好似快哭出來的聲音，藍染歪了歪腦袋，柔軟的發絲滑落，露出一小塊光潔的額頭。

他是打從心底感到不解，疑惑盤據心頭，現在的藍染擁有龐大的記憶，思緒清晰，卓越的記憶力讓他幾乎過目不忘。

但是，他隐約意識到自己缺少了什麼。

痛覺，還有感情。

與其說是完整的人類，更像……融合不完全導緻副作用被激發出來的半成品？

藍染搜尋海量的知識儲存庫，從中撷取自己認為恰當的形容。

他不認為身上的缺陷很嚴重，畢竟這隻是暫時的，他總有辦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論過程會遭遇任何阻礙。

“沒有生氣。”藍染語氣平淡道。

藍染覺得就算自己找回情感，也不會為了不能看書本内容這種小事而生氣。

他的耐心很好的。

脾氣……算好嗎？

被心底冒出來的疑問困擾，面上不動聲色向阿爾瑪解釋，“不告訴我也沒關系，隻是問一下。”

緊張的心情消散，阿爾瑪又露出長輩們喜歡的乖小孩笑容。

“這裡很安靜，遇到藍染之前我常常自己一個人待着，吃零食、看書，會覺得身體放松，郁悶的心情也不見了。”

“現在藍染也知道啦！要找我的話可以來這裡看看！”

“阿爾瑪。”

“！”坐在地上的男孩愣住，接着瞪大眼睛興奮地貼近藍染，他嘴角控制不住上揚，笑的非常開心，“你叫我的名字了！什麼事？我在聽！”

藍染看着活潑開朗的男孩，問道，“你寂寞嗎？”

迫切地尋找同伴，一遇見就舍不得分開，時刻都想待在一起。

你寂寞嗎？阿爾瑪。

男孩臉上的笑容凝滞了，他張了張嘴，語氣少了活潑，“……寂寞。”

“以前會，但現在不會了。”阿爾瑪彎了彎眼睛，眼底浮現純粹的喜悅，“因為我遇見了藍染。”

“我們現在是朋友！對吧？”

朋友……這是沉重的詞彙。

阿爾瑪還在等藍染的回答。

久遠的，蒙塵的回憶從底層浮現，藍染不回避，直視阿爾瑪飽含期待的眼睛。

“嗯。”

金色瞳孔不含一絲情緒，連承諾，都是冷的。

“你在這裡啊！”

兩人轉頭，一名身穿白大挂的研究員氣喘籲籲地雙手撐膝，擡頭無奈地看着藍染。

“阿爾瑪也在？”困惑一瞬，研究員将目光放在主要目标上，“藍染，走吧！大家都在等你。”

研究員說完，藍染便起身打算跟着對方走，沒有任何猶豫或退縮，像是對自己即将遭受的一切沒有特别的感覺。

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會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