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頭發似日落前的夕陽，接收光線折射出既炫麗又耀眼的顔色，純粹的金眸中，隻有宛如野獸般豎立的瞳孔是深色的。

精靈族的領導者名為恩德，他的母親為他取了帶有典雅、守序含義的名字，期盼他未來能成為族群統帥。

恩德自誕生起就為這一目标努力着，他身負重任，不能讓身邊的族人失望。

這是恩德的壓力來源，有些時候，也會讓他感到窒息。

藍染注視對面的紅發精靈，與低調的外袍不同，放下兜帽，暴露在他人視線下的是一頭焰紅長發，金色頭飾造型特殊，形似藤與葉編織而成的桂冠，是精靈族首領的身份證明。

精靈給人們的形象一般是容貌精緻體型消瘦，似乎力氣不大，但這是刻闆印象，精靈族群如同人類，除了種族特有的尖耳及豎瞳外，他們和人類沒有太大的區别。

看恩德身後的艾蒙就知道，艾蒙是一名皮膚黝黑的壯碩精靈，同樣是尖耳豎瞳，體型卻和恩德有極為明顯的區别。

“凱撒。”恩德直視藍染的眼睛，無畏地凝視這位人類族群中的佼佼者，“快到你實現諾言的日子了，你應該清楚我此行的目的。”

卡爾垂眸注視上司側顔，金發男人單手支撐着頭顱，偏移了重心，姿态透着散漫的意味，這不是與人談判的态度。

他也的确不是抱持談判心态，有求于人的不是他。

“我知道。”

“那麼——”

藍染對精靈展露笑容，他彎起唇角笑道，“應該還有一些時間吧？也許你們可以在教會停留幾日稍作休息。”

去看世界樹并不是人到就好，在這之前還有繁瑣的過程，藍染表明願意配合，但不會即刻啟程。

恩德抿唇，對于藍染給的答案不滿意，卻也無可奈何，因為如對方所言，為避免先前約定好的淨化日延後，他提早了會面時間。

“……”恩德沉默片刻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他選擇退讓，“我明白了，我會再來找你。”

帶着艾蒙在藍染的目送下離開，來到無人的走廊，立于陰影處的紅發精靈突然卸了氣勢，垂下精靈耳沮喪低語，“輸了……”

為王的氣勢什麼的，根本比不過啊！為什麼人類中會有這麼棘手的人物……

内心抱怨歸抱怨，恩德還是很感謝藍染願意在族群陷入危機時挺身而出，他為精靈族貢獻的一切不可抹滅。

——如果性格能在簡單明了一點就好了。

自知不能要求太多，恩德打起精神對艾蒙道，“既然來了就參觀一下吧！我們也不能一直待在房間裡。”

艾蒙自然沒有意見，他如影随形地跟着恩德，陪伴恩德參觀人類教會，同時肩負侍衛使命。

數十年前，精靈族不像現在這般封閉，幾乎不允許外族入境，領地邊緣還有守衛巡視。

給與陌生人信任的代價，就是差點失去一族賴以為生的根本。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變成了刻印在多數精靈族心中的鐵律。

藍染在精靈族中的地位比較特殊，他是極少數被精靈們給與信任的人，不會受到強烈排斥，種族之間的小芥蒂另當别論。

——為什麼呢？

藍染不過是在災難來臨前，以遠見預料到未來可能發生的悲劇，給了精靈善意提醒，并告訴他們，如果遇到困難可以向他求助。

精靈族盛産恢複藥水，原料是世界樹樹脂，隻需要提取極少的量，就能生産許多藥水。

雖然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的程度，一般的皮肉傷治愈速度卻是肉眼可見，難免會讓人趨之若鹜。

貪婪會使人堕落，即便是知足且快樂的人，隻要使用正确的誘餌，就能引發人性中難以根除的罪惡。

盜賊夜裡潛入精靈族，試圖偷取世界樹的樹脂，他們與守衛發生沖突，鮮血和死亡的氣息污染了世界樹，也間接影響與世界樹有連結的精靈，讓他們的力量産生質變。

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很可怕。

恩德目視前方，他恢複冷靜自制的表情，一如平時展現給族人看的那一面，可靠、理智，是值得身邊人依賴的領導者。

長發随着步伐揚起又落下，金眸倒映此時所見情景，思緒卻回到許久以前的夜晚，他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種感覺，跳動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握，明明察覺體内的力量朝不願見到的方向變化，卻無力阻止。

他被自身的恐懼左右，事後恩德無數次感到慚愧，明明有聽見族人充斥恐懼的呼救聲，自己卻也成了等待他人伸出援手的一員。

“陛下。”

卡爾微微傾斜身體，詢問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

“嗯……”

男人拉長尾音，手指敲擊桌面，思考半晌給了回答，“我果然還是想多和那孩子相處。”

【泰德·克萊恩嗎？ 】

卡爾笑容一滞，他一直挂着放松的笑容，和内心真實情緒沒有直接關系，藍染的答案牽扯到泰德，卡爾不得不留心。

卡爾暗地裡守護泰德近十年，雖然泰德對此一無所知。

【得試探一下才行。 】

卡爾出聲道，“陛下，您為何如此在意那名軍校生？”

“不，他已經叛逃了。”卡爾主動糾正自己的形容，“應該是前軍校生才對。”

藍染平靜地接受卡爾的态度，作為一個長時間默默守護泰德且不求回報的人，卡爾提及泰德時反應過于冷淡。

【既然你不希望我知道你們的關系，那麼，我就暫時滿足你好了。 】

“在他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

藍染閉上眼睛，語調溫和，他的表情像在回憶過去，也許隻是平淡無奇的日常，卻讓人打從心底感到平靜。

【您看見了什麼？真想知道……】卡爾無奈地笑着。

【無論您作出何種打算，我會一如既往追随您。 】

“在這個世界，如果隻是單純祈禱，冀望于不一定會降臨的奇迹，有許多事情是無法如願以償的。”

“為了幫助誤入歧途的人，我們有專屬的武器。”

卡斯托魯展示了造型特殊的十字架，成人需要兩手同時握住才能掌控，它的體積不小。

十字架刻有咒紋，和空咒一樣，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它是能擊退使役魔的法器。

“這個……我也能使用嗎？”泰德下定決心參加主教考核，對于沒有經驗的他來說，也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嚴苛的挑戰，泰德還是會挺起胸膛坦然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