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頭發很漂亮,像墨染的綢緞,是容淵用了不知道多少名貴草藥精心養出來的,青絲如瀑,流淌過肩,垂繞腰間,映得那張雪白的面容愈加嬌小秀美。
眼睛卻很大,烏黑的眼瞳望過來,杏眼圓圓的,至眼尾有一點上翹,勾得人魂都要飛了。
容淵喉頭緩慢地滾動:“……怎麼了?乖寶寶。”
長安眼皮耷拉下去,低聲問:“阿菟,我是不是很沒用?”
“嗯?”容淵回神,摸他的頭發,柔聲問:“怎麼會這麼想?”
長安神情很沮喪:“我好像什麼也不會做,什麼都幫不到你,笨手笨腳,隻會給你添亂、惹麻煩……”
就像一個累贅。
“長安,你還很小,而且。”容淵輕笑:“說實話,我很享受這樣照顧你。”
“我不小了。”長安立刻臉紅反駁,說完頓了一下,飛快瞥了一下容淵,很小聲地補充說:“我比你大。”
容淵忍俊不禁,長安瞪視他,容淵拿指腹摩挲長安染上绯紅的耳朵,低聲笑着說:“我上一次休眠前,世上還不存在修士,滿山裡跑着的到處都是你這樣的小妖精。”
長安愣住,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話。
正好小廚房送來了每日午後的點心,容淵便叫人端了進來,放到石桌上。長安喜好甜食,近來天氣熱,愛上了近來時興的冰酪,每日都要吃一碗。
長安瞧見冰碗眼睛就亮了,立刻坐直了身子,下意識地吞口水,“咕咚”好大一聲。
容淵眉目低垂,掩下眼底溢出的笑意,擡手說:“給我。”
來人立刻低頭将冰酪端到容淵手裡,然後片刻不再停留,目不斜視地又退了出去。
長安見人走了,立刻想爬起來去接碗,容淵卻不給,拿在手裡将碗裡冰都化了,先嘗了嘗。
在長安望眼欲穿的注目下,将長安往懷裡又抱了抱,才舀起一小勺來,喂到他嘴邊。
長安好甜又貪涼,一進嘴裡眯着眼睛囫囵就咽了,又去盯容淵手裡的勺。
容淵卻不急着舀,在碗裡輕輕攪拌着,說:“你不笨,寶寶,你隻是還太小,沒有誰是生來什麼都會的,以後的路還長,不急,我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
長安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容淵在說什麼,撓頭說:“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走……”
容淵又喂他一小口,說:“跟着你的心,随心所欲,沒有對錯,就像在美人谷那次,你就做得很好。”
長安睜大了眼睛,冰碗都忘了盯,不太敢确信地扭頭望容淵:“我……做得好嗎?”
那日有多驚險,長安也是回來之後才得知的。
距美人谷不足幾裡的一處山谷,竟然就是如今修士聯盟的聚集地,一旦鬧出大動靜,整個修真界大半修士頃刻間便能趕來。
長安這件事辦得這麼顧頭不顧腚,差點闖出了那麼大的亂子,竟然還能得到誇贊?
“嗯,你幫了大忙。”容淵拿指腹擦過他的嘴唇,說:“還記得那天和你過招的那個人嗎?”
長安點頭。
容淵輕笑:“那位雲霄仙宗的現任宗主,缪謹之,可是個難得一見的人物,最是惜命不過,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還得費一番力氣才能将他引出來。”
長安見容淵笑,也跟着笑,但是同時又有點困惑:“穆謹之是個很重要的人嗎?”
容淵說:“缪心本名穆鏡心,當初被追殺的雲霄仙宗少主,穆謹之同父異母的兄弟。”
有點繞口,長安放空了腦子琢磨,用很緩慢的速度,才終于理解了這句話中包含的内容,然後驚呆了。
“師傅他、他是穆鏡心?”
“張嘴。”容淵從碗底舀起一勺果肉,喂到長安嘴裡。
清甜的果香伴着醇厚的奶味在口中散開,長安嚼吧嚼吧,快樂得眼睛眯起來。
但他還是沒忘了剛剛聽到的驚天消息:“師傅他真的是那個傳說中天賦異禀、修仙界百年來才出其一的天才穆鏡心嗎?”
容淵頓了一下,開口:“鐘山有神,其瞑乃晦,其視乃明,風雨是谒,魔族期盼千年的王,是我。”
長安:“啊?”
容淵平淡道:“穆鏡心是有些天賦,不過隻是在凡人當中,相比日漸式微的修仙界還算說得過去,但在我魔族,還排不上号,是否能用得上,還需看他今後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