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警官讓你别放在心上,犯不着丢了睡眠,林峪上次還說以為你是我的同齡人呢】
他失了再應付其他信息的心情,因為一則特别的未接電話如鲠在喉。電話是在他躺下不到兩分鐘響的,被他緊急掐斷。
池溆的父親池橋聲,上次他們通話應該是在那個暑假。而暌違好幾年的電話,時弋總不會認定是心血來潮的普通問候。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淩晨一點三十分,他撥了回去。
池橋聲接得很快,像是預料到時弋不會視而不見。“喂時弋啊,打擾你休息了嗎?”
“沒呢,我還沒睡,”時弋倒是想睡啊,“叔叔這麼晚您是有什麼事嗎?”
“我看見了網上新聞,你救了人,看着挺危險的,沒受傷吧?”
“謝謝叔叔關心,一點皮外傷,沒什麼事。”時弋覺得差不多了,寒暄過後,真實的意圖就要顯露。
“你和小溆還有聯系的嗎,我也不記得他有什麼朋友。”池橋聲也明白自己話題轉得生硬,但他在意不了了。
得到時弋肯定的回答之後,池橋聲又問:“他平時都交什麼樣的朋友啊,你知不知道的,還有前幾天網上關于他的讨論,你看見了嗎?”
“他的社交好像挺簡單的,“時弋無意識地開始模仿起池溆剛才的舉動,指尖追随雨珠,“那些爆料我看了點,叔叔,網上子虛烏有的事太多,不能信的。”
“這個我也明白的,”池橋聲頓了頓,“你們認識得有十年了吧,友情很牢固,真不容易。”
牢固個鬼啊,您是沒見着我們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呢,當然這話時弋隻敢擱心裡說了。
“你們......你們應該就是普通朋友吧。”那麼多的鋪墊,池橋聲終于說出了最想說的話。
時弋不算特别震驚,他在看見來電的時候就想到了眼下的局面。池橋聲的猜想從何而來,也許是中秋那晚,沈可認出他了,也許是池橋聲自己順着記憶的繩索,扒開了他和池溆曾經的親密無間,還有那個深夜馬路中間的擁抱。
他該否認嗎,說不止普通朋友,是建立在愛情之上的愛人關系,還是幹脆用我們關系很好搪塞過去,類似的話他能想出一籮筐呢。
“我們......”手機脫手,随後電話被挂斷。
“嗨呀,很不禮貌的。”時弋奪回手機,卻并不打算回撥了,“他和你一樣敏銳。”
“我不需要向他交代什麼。”池溆握了握時弋的指尖。
“我吵醒你了?”時弋将池溆被帽子壓住的鬓邊發撥到耳後,“你是老年人嗎,覺很淺,一點動靜就醒。”
“時弋你真覺得我是老年人嗎?”池溆露出意味不明地笑來。
時弋翻了個白眼,堅決不被污穢思想所影響,“怎麼辦吧,我家裡還有一尊大佛呢。”他無可奈何,“搞秘密戀愛嗎,搞得徹徹底底?”
“不搞,搞不來。”
“她要是和我斷絕關系,怎麼辦?”
“就把錯都推到我身上,說你痛苦了、掙紮了,是我硬拉你下水的。”
“那太違背事實了,我撒不了這個謊,最開始是我求你吻我的,是我拉你下水的還差不多。”
時弋說完就悶聲不語地回了房間,進門卻先靠上牆壁,伸腳攔了池溆的路,“我看我還是賣可憐吧,都沒爹媽了,在愛情這事兒上,我應該得到更多的包容。”
“黎女士很開明的,也許能夠輕易接受同性戀愛呢。”
“可你也不是什麼完美選擇啊,就是臉好點、錢多點。”
池溆真展露出自慚形穢的樣兒,“你說的不假,可我覺得黎女士對我挺滿意的。”
“哈,那我以後萬一跟你待不到一塊去,還得過她這關呢?”時弋自識玩笑有點過火,忙臉上堆滿笑,伸手将池溆的帽子摘了,又替人捋了捋頭發,“我想絕對勞煩不到她老人家的。”
“瞧瞧你頭發長了,”可池溆說看不見,他便把人推進衛生間,對着鏡子自告奮勇,“下次我給你剪。”
“那我可以看在你手藝好的份上,咬咬牙給你加到一百塊?”
這話把時弋堵成了啞巴,池溆這人就是什麼都記着,再伺機還回來。他吹了吹池溆額前的頭發,裝出很老道的琢磨發型的樣子,“你看你都第二回來了,算是常客,哎呀,以後就免單吧。”
“時老闆生意怎麼樣?”池溆有樣學樣吹了回去,可時弋的頭發短,撼動不了什麼,除了吹眯了時弋的眼睛。
“糊個口嘛,”時弋的眼睛癢癢,便一把捂住作亂的嘴巴,“好吧,我承認隻有你這一位客人。”
他說完又觸電似地收回手,“你停住,我警告你,否則我暈給你看。”
他得了救的,因為池溆的注意力被其他動靜吸引了去。
敲門聲響了。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