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塵明打了個哈欠,揉着朦胧的眼睛在屋内尋找人。楓禾正坐在窗邊的椅子,背對着窗戶,在原來黑暗房間更加看不清臉。
穆塵明坐起身來聲音有些沙啞,“幾點了?”
黑暗中的人一直杵着不說話,背對着窗戶讓他看起來更加陰郁。穆塵明邊整理打結的頭發,一邊朝楓禾走去。“怎麼不說話。”
他往前走了兩步像昨天楓禾對待他一樣,捧起他的臉頰并看到她眼下的兩片烏青。穆塵明問道:“……嗯?沒睡好?”
話剛落,楓禾拍開他的手,幽怨得瞅了他一眼心情煩躁的出門洗漱。看着的鏡子裡比鬼還濃重的黑眼圈,楓禾煩躁的狠狠抹了一把臉上。别看穆塵明平時一人睡相特别好,沒想到和他一起睡時,整個人像個吸鐵石,動不動就往他的身上挨。
他承認他是有點喜歡穆塵明的,但穆塵明老抱着他,所以隻有他一個人火熱難耐。楓禾抹去臉上的頭發,咒罵了一句。“淦,早知道就把人辦了。”
屋外的人還在喋喋不休,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牆角下的腦袋。他們像個垂暮的老人,在寒冷的冬天結伴窩在牆角曬太陽。“你是從s區來的?最近那邊還好嗎?”
少年的聲音很有辨識度,歡快充滿熱情。“比這裡好點,我出來的時候已經研制出了阻斷傳染病的藥。就是價格很貴,幾乎要掏空普通人家的家底才能買到一劑藥。我買不起,趁健康就逃離了。”是張原。他也來地下城了。
馮昌新接話道:“有錢真是好。不像我們天天躲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城。”
張原連忙安慰,“不出去也好,聽說今日死亡近百人……上面的空氣不太好……”
“就是我最近呼吸道感染總不見好,夜裡躺下老是咳嗽。”話題再次轉變,老人們還是談論自身的毛病。
“自從上回的索拉卡病毒之後,我也覺得體質變差了,風吹過來腦門發冷的。”
“可不是,頭發都掉光了,腦袋秃秃能不冷嘛,哈哈哈……”一番自嘲讓氣氛變得活躍起來,沉重的話題中帶着俏皮。
“趁着地面隔離時期,我們去捉隻新鮮的回來補補。”又是一陣嬉笑,讓本來破舊的地下城變得更有人情味。
穆塵明早上喝了一劑營養液打算出門,就見楓禾從房間裡出來,跟在他身後兩步遠的要和他一起去的意思。
穆塵明道:“我沒什麼要緊事,你可以在家裡補覺。眼下黑得像被人打了。”
楓禾帶上手套率先走出門。“我不困,走吧。”
濃郁的山茶花香消散不開。穆塵明突然發現他感覺到的能量有何不同。
那是空氣中飄着一絲清香,不同于花草,也不同于香水的氣息。是自然的生命氣息。穆塵明說不明白,但他能感覺它是和楓禾氣息同源。隻是十分微弱,大概的自然凝結的植物。而地下城能長植物的地方就在地下城中心的大棗樹下。
歪歪扭扭的大棗樹早被的狹小的幕布頂歪了樹身。大棗樹上傷痕累累,有燒灼的痕迹。大棗樹的樹枝就從原本的枯萎的地方生長出來。一邊朽木脆落的一捏就碎,一邊幾處是新長出的枝條春意橫生也顯得有些可憐。
穆塵明拱着身子在枯朽的樹幹上找到一株不起眼的草,鋸齒撞的葉子被他輕輕一碰害羞地收縮起來。穆塵明徒手将小草連根帶泥,混着棗樹的朽木碎一起移植到營養液的試管中。
他起身看到楓禾靜靜的看着地面上樹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神色似悲傷,似憐憫。穆塵明摘下手套問道:“你在難過?”
楓禾斂起眼底的悲憫重新露出眼中的漠不關心的神情。“我沒有。”
穆塵明溫和得盯着他的眼睛看不說話。楓禾沉默半響道:“我隻是感慨它的結局。它一生都在是為地下城,結局卻是被燒為灰燼。”
“……他的付出的都不值得。”
穆塵明淡淡一笑。“如果他自願的,那就值得。”他把手搭在樹幹上,感受的着棗樹的低鳴聲,他将靈力疏散落入樹根。新長出的枝頭迅速長出花苞開出話團簇的花朵。空氣中彌漫着花香,穆塵明站在樹下迎着花朵露出的笑容。
黑色的枝條垂落,花在穆塵明的臉頰地張揚。
他的笑容和花一樣純淨不被污水沾染。很幹淨,楓禾覺得穆塵明很奇怪,他從他的笑容中看到的鼓勵的笑容。他像遠離世俗的人,與世界各個不入。
楓禾目光一滞,瞳孔收縮,迅速拔出匕首朝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