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哼笑一聲,不為所動。
她才不吃這一套。
不抱。
小孩毫無無疑是走丢的,但具體是從哪裡走丢的,不得而知。
卿言又有點想逗他:“你知道自己是從哪走丢的嗎?”
“小兒外科?”
“小兒内科?”
“兒科急診?”
“兒科重症?”
小孩:“……”
卿言聳肩失笑。
到小破孩這年紀,應該隻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年齡吧。
讓他回答這種問題,屬實是為難他了。
直到卿言又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
得到的仍然是很短暫的一眼對視。
她這才後知後覺,從開始到現在,人一直沒說過話。隻會用基礎行為表達基本情緒。
卿言眸光微閃,若有所思。
她沒再問了。
雙方無話。
等待的時間實在無聊,有時隻能捏小孩的臉頰解悶。
仗着他不吵不鬧,脾氣還好。
指尖下的觸感不再灼人,滾燙的溫度也有所減退。
卿言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手感不錯。
但,
“你什麼時候能松開我的衣服?”
“……”
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小包子臉,小孩裝作沒聽見。
這是仗着不會說話,要為非作歹了。
卿言:“……”
卿言有什麼辦法。卿言累了。
沒有目标,沒有底線地等待,比想象中煎熬很多,尤其是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
這個世界好像總是很難安靜,哪怕隻有一分鐘。
卿言開始頻繁地看表。
等到耐心告罄,宣布進入倒計時,人才終于姗姗來遲。
這是位中年婦女。
面貌大衆,裝着樸實,就是普通話說得不怎麼标準。
“不好意思醫生,醫院太大了,我一時半會沒找到地。”
“讓你久等了,真的真的不好意思。”
婦女佝偻着身子,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無事。”
卿言語氣還算溫和:“你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他父母請的護工。”
護工。
卿言看了一眼坐在邊上,一言不發的小破孩。
“他父母呢?”
“不知道,我沒見過,招我過來的是一位姓黃的助理。”
“噢,這樣。”卿言點點頭,沉吟不語。
直到又突發奇想地問:“他是不是不會說話?”
“應該是。”說到這個,婦女眼裡劃過一絲可惜。
“我來這工作也有好多天了,從沒見他開口說過話。連爸爸媽媽都沒喊過。”
卿言沒再多問。
她既不是病人的家屬,也不是病人的主治醫生,聽到這些,不應該有什麼其它的想法。
她彎下腰,視線和小孩平齊:“松手吧。”
語氣是難得的輕松和愉悅。
小孩看着卿言,睫毛顫動幾下,終于還是松開了。
他沉默地走到護工背後,默默地抱緊自己。
生動地演繹了什麼叫:【孤苦無依】。
卿言:“……”
卿言假裝沒看見。
甩開喜歡拽人衣角的小尾巴,身上的負擔終于卸下。
卿言剛打算離開,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轉過身,徑直順走小孩兜兜裡的巧克力。
“這個,就當作是謝禮了。”
還不忘在人家面前,搖搖晃晃地炫耀幾下。
“……”
*
轉角處,有兩個人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
得知病區丢了個病人,她們當下就火急火燎地出來找人了。
也碰巧,撞見這麼“精彩”的一幕。
“這也太欺負人了,居然搶小孩子的零食!”
怎麼會這麼臭不要臉。
實習生憤憤不平地就想沖出去,被魚子西給攔住了。
“别沖動。”
她看着那道逐漸遠去的身影,眼裡劃過一絲複雜。
“小魚大夫,你别攔着我,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人!”
她非得上前跟她理論一番不可。
實習生扒拉着魚子西勸阻的手,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魚子西都被她這英勇無畏的精神給逗笑了:“我沒想攔你。”
“隻是我想問你,你知道兒童發熱有什麼食物需要忌口嗎?”
“這我當然知道。”
雖然距離成為一名真正的兒科醫生還有不小的差距,但實習生自認為該具備的醫學素養她都具備。
“發熱時人體的消化酶活性會降低,兒童腸胃脆弱,很容易造成消化不良和積食,容易引起腹脹腹瀉。”
“所以在飲食方面,不宜過多食用會加劇消化負擔的食物。”
“比如,高糖,高脂,高……”
“等等,高糖,高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