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的第一天他們沒有來得及約會,因為方好還要去給一個朋友過生日。
是和喬佳音都柏林一起去的,他們和那位壽星其實不是很熟,但家裡有些合作,所以去了也不過是換個場地社交聊天。派對就辦在景園,都柏林家的産業,和回家沒什麼兩樣。
宴會廳格外熱鬧,每張面孔都濃豔璀璨,個個比肩調笑,今天的主角忙得腳不沾地,滿場輾轉接受祝福,座下滿是紅男綠女,送完祝福就自覺開始今天的狂歡。光影斑駁,熱鬧得像是一杯烈酒,澆喉後自然沸騰,把鮮亮和狂熱揉在一起,隐在光影裡。
他們都是有伴侶的人,自動屏蔽那些暧昧橋段,找了個相對隐蔽的角落坐下。方好還想喝點酒,但被喬佳音攔下來了,給她遞了杯果汁:“少喝點吧,昨天喝成那樣,要不是燕州送你回來我都替你後怕。”
還沒等方好開口,都柏林慢悠悠地、故作漫不經心地、拖腔甩調地說:“和燕州在一起當然不一樣,畢竟燕州現在是她男朋友,現在也能讓我們小好姐潔身自好,不去那邊玩了。”
方好對他的前半句話很滿意,半句話的時間裡她點頭快要二十次,但他後半句話就惹得她忍不住想在桌下踹他一腳。她反駁:“我一直都很潔身自好的,你有沒有搞錯?”
“二十層的酒吧,你難道不是常客?”都柏林悠悠道來,指責她不是重點,重點在他的後半句:“現在有男朋友了還好,讓燕州看着點你,别總喝多了就讓佳音照顧你。”
喬佳音嗔怪地看了都柏林一眼,“你不是也常去?我們小好怎麼就不能去,如果讓她被人管着,還不如讓我照顧她。”
方好與喬佳音對視,那溫柔目光比各色的燈光還亮,她便笑:“還是佳音姐對我好。”
樓上的酒吧她之前是經常光顧,但現在最常去的酒吧還是闌珊處,因為燕州在那裡駐唱。
今天燕州送她過來後就又去了闌珊處,剛剛任易和周風緻已經給她發了消息表示祝福,任易的祝福中意外的成分更多,字裡行間有“哇塞,你們居然真的在一起了,我怎麼沒能早點發現”的感歎,周風緻則表示純粹的祝福,他應該是和都柏林同時發現他們兩個人不對勁的。
都柏林一提到燕州,方好就控住不住地想起他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言猶在耳,她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燕州當然會照顧我了,畢竟是他追的我。”
這一句話戳到都柏林心窩上,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喬佳音笑道:“他當然會對你好了,因為我們小好本來就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方好永遠都無法拒絕溫柔的人,喬佳音的話像是羽毛掃過她的心尖,讓她的心顫了顫,她撒嬌般靠在喬佳音的肩頭,環住她的胳膊,隻是笑着看她的眼睛,勝過一切感動的話語。
派對結束已經很晚了,他們下樓的時候方好一眼就看到了燕州,他站在喧嚣的街頭,沒有看手機,安靜地等待着。
見她來了,燕州走上前,方好小跑過去,他的腳步沒有停,緩緩張開雙臂,她就穩穩跌入他懷中,嗅到了淡淡的橘子汽水的味道。
談戀愛就少不了肉麻的話,但在方好看來這并不算是肉麻,不過是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而已,又不是什麼罪過。于是她看着燕州,終于表現出疲态,但最先說的還不是疲憊,而是問:“有沒有想我?”
“當然想。”或許戀愛中的人就是要這樣合拍,她直白,燕州也不掩飾,扶住她緩緩往下滑的身體,說:“很想見你。”
方好看到他忍不住想笑,想起剛才滿堂紅男綠女,還是不如他這樣幹淨得澄澈的人好,她捧住燕州的臉,有點用力,笑得很是臭屁:“還是我男朋友好看一些。”
“嗯,但是配你還差一點。”燕州學她的語氣,“因為我女朋友超漂亮。”
身後傳來喬佳音的聲音,“小好,燕州,外面冷,我們先上車吧。”
坐上車後方好依然不太老實,把燕州的手拉過來,他的手半握着,她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指尖,他就張開手掌,方好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比了比大小,發現他的手比她大了一圈。
她用食指圈住她食指的指根,搖動了一下,燕州一直垂眼觀察着她的舉動,在她第二次搖動之前,放下食指,和她的手指扣在了一起。
幼稚得純真,方好很享受這種時光,如果沒有駕駛證那道欠兮兮的聲音可能會更好,都柏林從後視鏡裡看到他們的動作,笑說:“從我這個視角看,你們兩個現在特别像早戀的中學生。”
是有點小心翼翼,有些親昵的舉動在這裡施展不開,而且就隻适合二人世界的時候做,總不能當着他們的面說一段深情款款的愛語,或者在他們面前接吻,所以拉拉手是當下最适合做的。
方好想也不想地回他:“還好吧,我覺得你之前追佳音姐的時候像小學生。”
燕州笑她的伶牙俐齒,喬佳音聞言也笑着應:“是啊,特别小學生。”
都柏林深吸一口氣,覺得滿座都是他的敵人,身邊的愛人也倒戈了,他回怼的話也顯得蒼白:“别讓我看到你們談戀愛時候小學生的樣子。”
車子開到小區,都柏林停車後送喬佳音上樓,方好不想直接上樓,依依不舍地拉着燕州在樓下說話。
她說:“今天我忽然有點後悔沒早點認識你。”
如果早一點認識,說不定他們的故事會更浪漫一點。
“我認識你的時候已經很早了。”燕州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衣服口袋裡,兩人掌心相貼,他輕聲對方好說,“隻是你可能還不認識我。”
“那你怎麼不主動來找我?”方好下意識問,問完又覺得想笑,那時候燕州對她未必有那種心思,就算是今年認識,也是她主動後才有現在的結果,雖然沒到死纏爛打的地步,但也足夠主動。她不想提這件事了,于是在他回答之前自然而然地換了下一個話題:“那你有沒有什麼事是現在想起來覺得後悔的,關于我的。”
燕州認真地想了會兒,說起一件她記得很模糊的事,他眼裡卻有光亮閃動,不是來自路燈或是月光,更多是來自她期待的眼神,他說:“那天下雨你說你冷,我該把外套給你。”
這件事她都記不清了,但既然他說了就可以追問了,方好就故作氣憤:“那你為什麼沒給我?”
“那件衣服我去兼職的時候穿過,沾到過油漬,也沾到過汗,怕你嫌棄。”燕州說話時對着她的眼睛,她坐着,燕州蹲在她面前,她俯視他時能看透他眼裡的真意,他說完這句,又說:“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後悔,你好像很怕冷。”
說着,他握緊了她微涼的手,輕輕緩緩地摩挲,試圖捂暖她的手。
方好垂眼看他,有一瞬間覺得月光砸到了她的心上,讓她分不清冷暖,她隻有用力握緊燕州的手,向他解釋也寬慰道:“我隻覺得你的衣服洗得很幹淨,還和我的幾件衣服有點像,我感覺我們審美都不錯,還心有靈犀,從來沒想過你說的那些。”
燕州卻笑了,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所以才後悔。”
方好也笑,“那現在給你個機會,我有點冷,把你的衣服給我。”
夜風裡,燕州真的把手從口袋裡抽出去要解衣服扣子,方好趕緊攔住他:“逗你的,我現在不冷,你也太好騙了。”
方好說着拉他的手,讓他站起身,她被牽着起身後又把手放到他的大衣口袋裡。燕州莞爾,“我不怕冷。”
方好正色道:“有一種冷叫女朋友怕你冷。”
燕州聞言點了點頭,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顯然很是受用。
把她送到樓下,方好還有點舍不得分開,燕州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跟她說:“明天早上還有課,快回去睡吧,我們明天再見好不好?”
方好松開他的指尖,歪頭看着燕州詢問,“沒有告别吻嗎?”
晚風吹過樹梢,引起一陣響動,燕州笑了笑,聲音散在風裡,一個帶着溫度的吻輕輕地印在額頭,方好擡眸看他,對上他的眼,他有一點學壞了,笑問:“剩下的明天再說好不好?”
方好離開前對他放下狠話:“剩下的明天連本帶利地還給我。”
她轉身回去,身後有燕州的聲音,他說:“晚安。”
上樓時都柏林剛好要走,方好拜托都柏林順便送燕州回家,不出所料地得到他的反問:“用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