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好不跟他争辯，換好鞋後發現喬佳音已經熱好了牛奶，提醒她喝過牛奶後早些睡覺。她回到房間拉窗簾時看到樓下有一道孤獨的身影，月色下他周遭彌漫着孤冷氣息，她擡起手隔窗做了個揉腦袋的動作，他好似感應到了，無預兆地扭頭看過來。

猛然間視線撞上，在方好擡手之前，燕州笑着向她招了招手，緊接着樹影搖晃間都柏林闖入她的視線，攬住燕州的脖子，順着他的視線望過來，看到方好後也招了招手，見燕州還沒有走的意思，便拉着他走了。

垂眸時看到燕州發來的消息。

【燕州：晚安，明天我來接你。】

方好笑了笑，也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Good：你應該說，你會想我。】

【燕州：晚安，我很想你。】

但第二天方好忽然有點後悔晚上和燕州在樓下坐了那麼久，因為早八起床很困難，她是被喬佳音叫起來的，早餐也沒來得及吃，被喬佳音塞了一塊巧克力。

方好到學校的時候燕州在等她，就站在校門口，想不看到都難，他手裡提着一個紙袋，見她過來了就走到她身邊，“是不是沒有吃早飯？”

“神算子啊。”方好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他擡手攏了攏她耳邊的碎發，手指擦過她的臉頰，她笑說，“我也算得比較準，我就猜到你肯定會給我準備早餐。”

打開袋子，裡面裝了流沙包、三明治、番茄雞蛋蒸包，隔着袋子也能感受到溫度，還有一瓶她最常喝的酸奶。

“還有點時間，你先把早飯吃了再去教室。”燕州說着加快腳步，說，“我陪你。”

方好其實沒那麼餓，但既然男朋友要陪，她想她還是應該吃一點。

燕州在來的路上已經吃過，但方好硬是給他塞了兩個蒸包。他們昨天交換過課表，方好知道燕州今天也有早八的課，讓他先去教室。

“還來得及。”燕州搖了搖頭說，“我下了課後去甜品店兼職，你找我給我發消息就好。”

方好下課後沒有給燕州發消息，一是因為燕州在忙，二是因為一上午的課讓她有些困，中午才想起來找燕州。

她到甜品店的時候燕州正在洗杯子，馬上就要到她的休息時間，方好點了兩杯飲品和兩塊小蛋糕坐在一邊，安靜地看他低頭認真地清洗杯具，彈吉他的手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手指纖細修長，大概是水太涼，他的手都被沖得發紅，關掉水龍頭，水滴還順着指尖滴下來。

燕州緩緩側過身，圍裙的細繩把他的衣服束緊，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型。他轉過身，方好看到他身上系着的小熊圍裙，有點反差萌。

他舉起手機示意她看一看，方好于是低頭看一眼，他說還有十分鐘他就可以走了。方好回複了一個乖巧等待的表情包。她邊玩手機邊等，黑屏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頭發有些亂，去洗手間整理儀容的時候和燕州狹路相逢。

燕州身上還圍着小熊圍裙，俨然一副好員工的模樣，方好就忍不住逗他：“今天光顧了你們店裡的生意，有什麼回禮嗎？比如，親一下？”

燕州笑得寵溺，拒絕得也快，“上班時間，不可以。”

方好有些失望：“真的嗎？”

燕州于是就動搖了，瞬間改口：“可以。”

但是誰都沒來得及動，有人叫燕州。

他下班後兩人去吃飯，是方好選的餐廳，點好菜後兩人閑聊，方好問他下午要幹什麼，燕州說下午有個講座要去聽。

方好下午沒課，決定和他一起去。

說話時有人推門進來，門邊挂的風鈴就叮當作響，聲音清脆。

方好想起燕州送她的貝殼風鈴，笑着說：“我想起你送我的風鈴了，比門口的那串精緻。”

燕州莞爾：“我用的材料比較簡單，但是你喜歡就好。”

方好覺得他這人特别需要别人把話說滿，否則他就認為自己沒有得滿分，于是她決定讓他自己認識到他是個優秀學生，捧起他的臉，很認真地說：“是你送我的我就喜歡，而且你很用心，我喜歡你的真誠。”

得到嘉獎的燕州臉頰瞬時升溫，又或許是在她的手貼上來時就怡然開始變熱，他不像是優秀學生了，像是和老師私下有點說不清關系的學生。

方好樂于見他因為自己而害羞的模樣。

燕州擡手覆住她的手，說：“下次我會争取送你更好的。”

方好在收手之前揉了揉他的耳垂，溫熱又柔軟，她總是把話說得直白：“不是想讓你送我禮物，是想讓你更喜歡我。”

她總是直白，燕州卻總是心裡有十分，眼裡表露七分，嘴上隻肯說出三分，他斟酌用詞後說：“我會的。”

其實已經足夠喜歡了。

飯後方好和燕州一起去聽講座，去的大多都是中文系的學生，見他身邊坐了個女生覺得稀奇，紛紛看向他，有的人好奇但礙于關系一般隻是看，有的人就比較直接，問燕州：“這位美女是？”

方好本來在看手機，聞聲擡頭，耳畔是燕州的笑音，有點小得意：“是我女朋友。”

“真漂亮。”身邊的人真心誇贊道，“你們兩個好配。”

方好在桌下拉了拉燕州的手，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了句謝謝，有點像回家見親戚的新婚夫婦。

講座有些無聊，方好聽了一會兒實在聽不進去，但燕州聽得還蠻認識的。她坐不住的時候就容易有很多小動作，在他全神貫注聽講座内容的時候把他的一隻手拉過來，在他手上畫了一個可愛的小熊。

畫好後掰着他的手找角度拍照，燕州垂眼看的時候發現，他的手上多了一隻Q版的小熊，女朋友護理得柔軟修長的手輕輕地撫過他手上的繭子。

他無意識地蜷了蜷手指，把方好的手包裹在内。

方好擡眸看他，餘光瞥向講台，把聲音壓得很低，但依然能聽出雀躍：“你喜歡這樣拍嗎？”

燕州點了點頭。

于是照片定格，他畫着小熊的手握住她的手，他手腕上的紅繩也意外入鏡，從他的手腕上垂下去，像是要把他們纏繞在一起。

方好拍好照片後蓦然擡眸：“明天是周六，你有沒有時間？”

“有的，周末我隻有周雲鶴的課要去上。”燕州說，“我改到了上午，結束應該比較早。”

方好點了點頭，忽然覺得燕州的工作其實很多，現在好不容易周末的事情少了，說不定他要休息，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說到了嘴邊的話。

“我們去約會吧。”燕州帶着繭子的手指輕撫她的掌心，他低聲說，“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