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子謙為了因為忙碌錯過她的生日,讓她意外被綁架,她也不會怪罪。她會說,沒關系的,本來就不是很重要的日子,還可以補回來的。她得到的答案是方子謙不知所措的眼神,于是垂下紅了的眼,剝開一個橘子,還沒完全剝開就吃了一瓣,大概是被過分甜的汁水嗆到,笑着說話時有哭腔,她說,而且我們都還好好地在這,不就是很好的事情了嗎。
方好和孟茹的關系還僵着,誰也不願意低頭,她不知道今晚孟茹有沒有時間跨年,會不會去陳雲想家裡。
所以她跟陳雲想說,她和朋友約好了一起去看煙火晚會。
剛給陳雲想發完消息,就收到都柏林的消息,他說一定要讓喬佳音回家,因為他決定帶自己父母去喬家一同跨年,借這個機會見家長。
方好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同意,不然他們小情侶見家長,她就顯得很多餘。其實她沒有和陳雲想說實話,她的朋友麼們不是回家就是和男朋友一起跨年,并沒有人約她。
是燕州約她晚上一起去看煙火晚會。
方好以前沒有去看過,往往這時候她都會在不知誰舉辦的跨年派對上喝得開懷,然後醉心于玩一些沒什麼營養的小遊戲。
比如去年,派對上人特别多,大概是想實踐六人定律交友,玩真心話大冒險,方好那時候喝得有些上頭,所以顧不得平日裡完美替人着的形象,況且她所提出的比他們程度輕了很多,輸給方好的男生上一輪問她的問題不太友好,她還記得。
方好讓那男生去給一邊沒參加遊戲的陌生人送一杯酒,說是他請的。本來很平常,但轉折很快來了,那男生又輸在方好手上,她笑着,說:“你再去把那杯酒要回來。”
都柏林一度認為她這一招很陰險,并學以緻用,屢試不爽。
廣場上人很多,耳邊是嘈雜的聲音,身邊是人潮如織,燕州緊緊地牽着她的手,怕走散了。方好左顧右盼,看着周圍的人,燕州捏了捏她的手,提醒她看路。昨晚剛下過雪,廣場上人來人往把積雪踩實了,容易滑倒,方好就攥緊他的手,覺得情侶就該這樣,要體面就一起體面,當然狼狽也該分攤。
伴随着倒計時接近尾聲,天幕上炸開絢爛的煙火,天空黑沉,隐約間帶了些墨藍色,星星被焰火淹沒。起初隻是一朵,金色的光點蓦然升起,在絲絨般的夜空綻開金粉色的花,接着便一朵接着一朵,幾乎要把天空再度點亮,但煙火都是轉瞬即逝的,人們欣賞的是帶着焰火的漂亮碎片騰空而後滑落的軌迹。
歡呼聲中,煙火一朵朵綻放,又一簇簇墜落消散,盛大又虛無。
周圍很吵,燕州俯到她耳邊說:“要不要許願?”
這樣的氛圍确實适合許願,于是方好點了點頭,雙手合十在心裡默念她的願望。
許願這事需要認真嚴謹,世界上或許有和她重名又願望相同的人,所以方好為了讓幸運眷顧自己,報上了身份證号。許願用了一分鐘,當她睜開眼,燕州就握住她的手放進口袋。
兩人四目相對,眼底鋪着絢爛的顔色,是一樣的光,新年的鐘聲敲響,他們默契地給彼此一個擁抱,祝福也異口同聲:“新年快樂。”
煙火晚會結束,燕州打算送方好回家,她去上個洗手間的功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有兩個女生圍着燕州要聯系方式。
燕州拒絕的話到了嘴邊,見到方好下意識彎了彎唇,她走近時聽到燕州說:“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好像不太高興。”
兩個女生識趣地走了,走之前看了眼方好,低聲感歎,簡直天作之合。
燕州從背後拿出一束花來遞給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方好忽然很平靜地對他說,“我們到此為止吧。”
很沒由來地提分手,這句話讓燕州慌亂得不知所措,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絕對不是天氣冷的緣故,他眼眶霎時間變紅。
耳畔還是煙花爆竹聲,方好踮起腳輕輕地吻在他唇上,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顫抖,于是拉下他的衣領,吻他的眼角。
方好說着擡手碰了碰他的眉骨,順着他臉龐的輪廓滑到鼻尖,笑說:“逗你的。本來想在倒計時的時候跟你說分手,然後在鐘聲敲響的時候再說,今年繼續愛你,但是我怕那時候說了你沒心情許願。”
燕州看着她,急切地問她最終結果:“不是真的,對吧?”
“都說了是逗你的,沒想到你這麼不禁逗。”方好笑着抵住他的鼻尖,“以後不這麼說了,我男朋友承受能力不太好。”
燕州順着她的話說:“嗯,不能這樣。”
方好看到他這委屈的模樣,覺得不能繼續這個話題,不然她說不定就會說出點什麼,真的讓他流淚了,所以她很快換了個話題:“那你剛才許了什麼願?”
燕州對她說:“許願你心想事成。”
“我覺得你這樣範圍太大了,你知道我許了什麼願望嗎?”方好說話時沒有經過思考,“萬一我許的願望是換個男朋友呢?”
說完才覺不對,于是在尾音落下之前捂住他的耳朵。
燕州看着她,知道她是在開玩笑,有些幽怨地說:“可是我聽到了。”
“開玩笑的。”方好哄他,“别說我們才談了一個多月,就是談了十年我也愛你。”
他悶聲說:“我也是。”
燕州本來想送方好回家,但方好說她家裡沒人,回去後自己孤零零一個人會害怕,燕州就猶豫了,方好彎唇偷笑,乘勝追擊:“而且今天跨年,别人都有人陪,你忍心讓我獨守空房嗎?”
燕州猶豫着沒有開口。
方好又說,“而且你也是一個人,我們兩個在一起,就都不孤獨了,這樣不好嗎?”
燕州就同意了:“好吧。”
到燕州家裡,方好收拾自己的東西,燕州去給她買換洗的衣服,回來的時候方好就在門口等他,他一進門她就撲上去給他個擁抱,把他脖子上的圍巾扯下來,發現他耳尖很紅。
燕州把手提袋給她,“換洗的衣服都在這兒了,你去洗澡吧。”
方好在他唇角吻了一下算作獎勵,到浴室門口又猛然回頭,“不許睡,一會兒給我唱歌。”
燕州寵溺地點頭笑,拉長聲音回她:“好。”
他買的睡衣是很家居的款式,長衣長褲,料子很軟,袋子裡還裝了内衣,不知道他怎麼選的。
方好從浴室出去的時候燕州正在看書,見她走出來了,他又把她推進去,她不解地看着鏡中的自己,直到燕州說:“頭發還是濕的。”
她就了然地笑笑,仰頭看他:“你幫我吹。”
燕州就拿起吹風機幫她吹,動作輕柔又舒服,讓她想睡覺。
燕州把她抱到床上讓她好好睡覺,她本來要睡着了,但奈何聽到了浴室裡傳出的水聲,她的睡意就被沖走了,悄悄推開卧室門跑到沙發上等他。
他洗澡比方好要快,出來的時候就見方好把手機丢到一邊,對他招了招手,笑得明媚燦爛:“晚上好呀。”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開衫睡衣,下身套了一條黑色的長褲,因為水溫過高臉微紅。
燕州的頭發沒有吹幹,隻是用毛巾擦過,發梢還是濕的,走到沙發邊上的時候方好擡手就要摸他的頭發,他沒有躲,隻是笑着問:“怎麼不睡覺?”
“等你啊。”方好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看帥哥出浴。”
他又問:“那現在困不困?”
“不困。”方好說,“想跟你聊會兒天。”
“好。”燕州去給她拿了杯牛奶,放在茶幾上,“困了就告訴我。”
方好盯着他那件白睡衣看,純白的衣服,他衣櫃裡這樣的衣服占大半,看上去就純潔,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但越是這樣她就越想反着來。
她命令他:“你站着不許動。”
燕州就不動了,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她從包裡翻出一支口紅來,看着他笑,勾了勾手指,“走過來點,不許反抗。”
燕州就笑,走到她面前,方好把他睡衣的紐扣一個個解開,燕州本來想要阻攔,但對上她的視線,所有的話就都咽下去了。
方好把他的衣服脫下來,他的手揣在睡褲的口袋裡,衣服就那樣挂在手腕上,她坐在沙發上,用口紅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寫字,第一筆落下的時候他下意識吸了下肚子,渾身都抖了下。
她以為是因為冷,但用手指碰了他的皮膚,發現熱得很。
方好就低頭認真地寫,鮮紅的顔色落在他麥色的肌膚上,形成視覺上的沖突。她寫,love you,最後一筆拉得很長,于是她又順手連成了一個愛心的圖案。其實她想寫的字有些多,想讓他知道她最喜歡他。想要紋在他身上,卻又喜歡他幹淨得剔透的樣子。
她寫完手指由上而下滑下來,滑過他肌肉的紋路和豔紅的字,燕州不受控制地吸腹,她的手指一路向下,眼看着就要碰到褲腰,她停手,勾住他的褲腰,撩起眼看他,媚眼如絲,任誰看了都要沉醉。
方好擡眸對他笑,他似乎在發呆,對視的時間隻有短短一瞬,他很快别過頭。就是這短暫一瞬,他保留下來,便能孵化一萬年。
藝術家大概都這樣,對自己創作的作品癡迷狂熱,方好看着他,食指暈開一點紅,笑說:“這樣就有我标記過的痕迹了。”
燕州的臉已經紅透了,極力不與她對視。
方好笑着看他,自我檢讨:“我是不是太過火了?”
緊接着燕州的手貼上她的,輕輕摩挲着,似乎她掌心有他最熟悉的琴弦,如此撥弄着,便能奏出最喜歡的樂聲,他絮絮低語,本身就是一支動聽情歌。
他嗓音沙啞:“沒有,我原本就潦草荒唐,是因為你喜歡我,才始終覺得我是白紙一張。”
方好笑着,有些遺憾地道:“我以為是我把你拉下來了。”
燕州望進她眼裡,無比認真誠摯地說:“是我終于把你拉下來了。”
方好和燕州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知什麼時候靠在他肩頭睡着了,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被他抱進卧室,被放在床上後她翻身把被子卷過來。
睡前最後的記憶是,燕州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聲音很輕,他說:“新年快樂,我永遠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