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魚岚再點什麼,她真的會落荒而逃,不管不顧。
魚岚笑笑,再喊就不太合适,何況金以南已經送來台階,還上趕着送錢,沒必要違背她的意思。
因為那重重的一下,包廂氛圍有些冷凝,在場的人都能感覺金以南情緒不對,一杯酒而已。
魚岚給自己倒滿:“南姐不要生氣,我陪你喝。”
比劃了下:“兩杯。”
“不喝了。”金以南拉了下魚岚,奪走她手裡的酒:“喝酒對身體不好。”
等魚岚反應過來,手裡已經空了,她愣了愣,含笑不語,順勢将手搭在膝蓋上,微微歪頭,眉眼幹淨溫柔,鼻子挺立小巧,好看得不像真的。
唇色淡粉透着點光,猶如裹着層蜜糖,又像香軟彈滑的果凍,碎發被别在耳後,半傾斜着身體,黑發在背後垂落開,不說話時,乖巧文靜,無害極了。
她離金以南很近,說話時的氣流沾上耳朵,酥麻又癢且難為情,不等金以南躲開,魚岚自己往旁邊坐了坐:“南南姐說的對。”
“南南姐今天,不讓我喝,我就不喝。”
今天,點今天,就隻能管今天。
金以南聽出言外之意,低頭機械地翻着手機,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竭力壓抑着情緒:“你喝多了,如果在這裡,要怎麼辦?”對其他人也是這樣嗎?隻要出了錢,不過分什麼都可以,甚至言聽計從嗎?
她無法想象。
“醉了,就不知道呢。”魚岚說得雲淡風輕,仿佛金以南就是她的普通客戶,眼神掠過金以南,見她眉毛輕微擰着,不以為意地輕哼,調笑着:“問題不大,醒來在哪,不就在哪。”
“但是吧。”魚岚沉吟,像是在回憶又像在思考,低低咳了下,清了清嗓子:“一般老闆都會負責,隻要不是主動出台,哪怕醉了,老闆都會負責安全。”
“出台、出台費,一般會給多少?”嚴啟明給她倒的水涼了,金以南重新拿杯子倒了杯,推給魚岚:“先喝着。”
“嗯,金色的話,大約在五千起步,不一定。”魚岚盯着那杯水,在彩燈下微微蕩漾着,再看魚岚的眼神充滿暧昧,就像被攪亂的一池春水:“怎麼,南南姐,你是想請我出台吃火鍋嗎?”
周宇笑出了聲:“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這事他聽說過。
但被請的人不是,魚岚。
謝語婷和嚴啟明好整以暇,等着聽後續。
“好啊。”金以南面不改色地應下,握住手機的手一點一點抓緊,她望着魚岚,像是再次認識,又像不認識:“你以前出台,也是陪人吃火鍋嗎?”
“啊?不會啊。”“什麼都陪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南南姐,這麼溫柔。”
魚岚回得幹脆,金以南表情都在崩裂,臉色蒼白,唇都在顫抖,整個人就像被風撕碎的蝴蝶,充滿無能為力。她隻是她的客戶,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客戶,眼睛轉了轉,指了指熱水:“喝點熱水吧。”
“謝謝南南姐。”魚岚喝了口,腫脹的嗓子得以暫時緩解,但這不是她想要的。
遠遠不夠。
金以南苦笑着,讓她緩緩,喘不上來氣,尤其是魚岚習以為常的表情,就像在往她心口上紮針。對面坐着周宇,她就呆呆着望着他,魂不守舍。
什麼都陪,包括那些惡心的玩意兒嗎?
嘈雜的包廂,又充斥着詭異的安靜,魚岚端着水杯暖手,沒再喝一口,順着金以南視線,看着周宇。
“您好!”
包廂門被推開,沉默被打破,主管端着碗走過來,朝周宇點頭打招呼,放在金以南面前:“金總,您的生姜紅糖水,多放了生姜,可能有點辣。”
“嗯。”金以南點頭:“謝謝,辛苦了。”
“不客氣,您還有什麼需要,請發消息給我。”主管送來紅糖水後走了。
屢屢熱氣飄散開,攜着淡淡的生姜味,金以南收拾好情緒,攪拌了下紅糖水,碗底是切得細細的姜絲,将碗遞給魚岚:“趁熱喝,對你感冒好。”
“身體最重要,如果不舒服的話,不要勉強自己。”
金以南自顧自地說,目光飄忽,卻始終落在那碗紅糖水上面,絲毫沒察覺到危險,那藏着黑眸裡的暗湧,悄無聲息又巨浪滔天。
今天是她小日子。
她還記得!居然還記得!
到底得是什麼人,躲着你惦記着你,又想着你,魚岚笑了。